双飞彩翼

【彻璞】上天安排的最大嘛。13

2.

 

刘彻坐在树下，看着结界之外的金黄落叶慢慢变得银白，听着石太璞悠长的呼吸，他发觉他从未这样静谧的等待过，等一片雪花落地，等一个人醒来。

他之前的日子都是如何过的？为何从未看过下雪、落叶、孔明灯，从不知道听一个人睡着的呼吸也是如此有意趣的事。

他记得他时常睡在子夫的膝上，她也是如此的看着自己、等着自己吗？刘彻仰头长叹一声，为何他从来都没想过？

 

刘彻反掌召来了一丝光源，一颗夜明珠渐渐从掌中浮起。他看着夜明珠漂游不定，思绪跟着飘远。

东方朔皱紧眉头压低声道，“你要怎么做？下界去直接告诉他离那个九尾狐远一点吗？”

“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东方朔紧攥着刘彻的手腕，“你要让一个凡人如何选择？是遵循命运去死还是犯天条死得更惨？”

刘彻道，“我可以杀了她！”

东方朔咬了咬牙，斜眼看着刘彻，“我就知道你要说这句！”

刘彻想到石太璞与自己争辩回护长亭的样子，难道他杀了长亭，石太璞仍然会死？

东方摇了摇头，“他若与你翻脸，觉得修真无意一走了之，你这是改变他的命格吗？你这才是毁了他！”

“那……我可以——”

“把他抓回东海底水晶宫吗？”东方朔接着道。刘彻眨了眨眼，东方朔摇了摇头，“果然是。你就不怕他一个不满自我了断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刘彻喊了声。

东方朔连忙挥了挥手，看了看周围，低声说，“我的陛下啊，你可是在说犯天条的事，你吼什么！”东方朔瞪了眼刘彻，“天意若是那么容易更改，还叫天意吗！就算你明明白白告诉他，你以为他就能听信你的乖乖跟着你走？若是如此，岂不成了儿戏！”

刘彻气不打一处来，“什么时候救个人也这么麻烦了！”

“你这是在跟老天爷抢人！”

 

东方朔定了定神，叹了口气，“要改也不是没有办法——”

“等等。”刘彻拦了下，“你说得够多了，不可再说了！”

“陛下！”东方朔摇了摇头，“昔日是陛下接引得我，东方就算是死——”

“到此为止！”刘彻转身道，“以后的事我自己会做，你只是被我威胁告诉了我石太璞的时运，其他什么都没说，我走了！”

“陛下！”东方又喊了声，刘彻停下脚步，东方朔仍然不放心走上前暗暗交代，“陛下要谨记，那九尾狐是命定中人，在石太璞心中地位不低，不可强攻。”

 

“命定中人……”刘彻喃喃自语，手指摩挲着腰间的玉玦。

忽而远处一道流星划过，树林深处闪出了祥瑞之光，那光源慢慢变得柔和，缓缓向着刘彻而来。

刘彻起身看了眼，却是白泽。他弯着嘴角笑了下，白泽走近看到了刘彻的结界正要开口，刘彻示意了一下他不要说话。

二神出了结界，向着树林深处走，天上雪花落在白泽的白衣上，他淡淡笑道，“竟然有兴致来人间看雪，果然还是关在宫中得好！”

刘彻斜了他一眼没有回话，白泽惊奇地望着刘彻，“青龙？你是不是病了？”刘彻皱了皱眉，白泽道，“不然平日里你早已有一万句等着我呢，今日怎么一句都没了？”

刘彻看着他，“你不去好好当值，来这讨什么口嫌！”

白泽侧了侧脸，“你结界里那个是什么人？”

刘彻看着他，“你不是一向不懂这些事吗？”

白泽皱了皱眉，“可那是凡人，我们理应与他们没有瓜葛。”

“我知道。”刘彻摇了摇头，“你别问，也别去懂。”

“青龙，你又干什么了？”

刘彻叹了口气，“你到底干什么来了？”

白泽无奈地叹了口气，“也罢。我今日奉旨前来，还是先说正事。你还记得当初我皇在青丘种了株魅树吗？”

“种树？”刘彻嗤笑了声，“不记得。”

“当初赶九尾一族到青丘，让他们奉命种树，每五百年结一次魅果要奉上我皇。”白泽讲道，“只是这一次的……被人偷了。”

刘彻盯着白泽看，突然就轻蔑地笑了下，咬着牙说，“又是这群狐狸精！”

“现在他们也不知道——”

刘彻道，“定是他们族人干得！死性不改！”

白泽叹道，“青龙，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你少废话！”刘彻低吼了声，“我跟他们那是新仇旧恨！”

“新仇？”白泽问了句，刘彻扭头不答，白泽也不强求只得说，“我皇让我告知你，魅果关系重大，让你派人来寻！”

 

 

石太璞醒来时天光还未亮，他坐在绳上转了转脖子，便看到了远处似有薄薄雪被，他低头看自己的树下却是干燥清爽，周身也未曾沾湿，夜里也不觉寒冷，顿时大感意外。

“我……昨天睡着……自己张了结界吗？”

他纳闷地跳下了睡绳，绕着结界的周边转了一圈也没查出什么异状，只得找了片干爽的地上打坐修炼。

一条蛇从落叶下蜿蜒游过沙沙作响，他停在了石太璞的面前紧盯着他。石太璞闭着眼道，“走！”

蛇抬了抬头，吐出猩红的信子，身子盘成了一盘。

“快走！”石太璞又道。

蛇又向前探去，靠着石太璞的小腿。石太璞睁眼看向蛇道，“再不走我就对你不客气了！还不走！是不是要我剥皮抽筋，烤你的肉来吃！”

一声笑起，有人道，“你道试试，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身前的蛇形顿时化为青烟，刘彻正站在原处，低头看着石太璞。

天光已亮，刘彻的发丝被透过树枝的淡淡光亮，染成薄金。

石太璞抬头望着刘彻呆住了，眨了眨眼。

刘彻望着这双眼睛，突然想起那桩旧事，微笑道，“好好看，看仔细了。”他弯腰凑近了些，“别眨眼。”

石太璞听到便笑得眼睛都弯了，刘彻又道，“只看着我。”

石太璞歪了歪头，“这后一句哪来的？”

刘彻直起腰清了清嗓子，“新加的。”

石太璞没在意起了身，“不是说在听道吗？怎么又跑下来了？”

“你也知道是在听道，我听得懂吗！”刘彻瞪了眼太璞，“也不知怎么讲起了没完，这一天看样子又讲不完了，我是不再回去了。”

“那你总不能就在下界一直躲着。”石太璞道。

“一直躲着怎么了？”刘彻道，“我正好督促你修炼啊！”

“啊？”石太璞愣了下。

刘彻扬着下巴瞪起眼，“啊什么啊！我一个上神，指教你修行法门要你早日位列仙班你还有意见啊！到底谁是神仙！”

石太璞笑着摆了摆手，“我不是有意见，就是觉得……意外！”

刘彻绷着脸瞪着石太璞，石太璞拱手作揖，“多谢上神指教，太璞一定勤加修炼，早日位列仙班，不枉费上神的一番苦心。好吗？”

刘彻冷哼了声，没有回答。石太璞看了眼周围，“昨日是你张的结界？”

“不是。”刘彻道。

石太璞不相信的斜着眼看他，“前几日你是不是也偷跑下来了？”

“没有。”刘彻又说。

“还说没有！冬天本是枯水季，那日溪水那样湍急，我就知道是你了！”石太璞说，“来了为什么不现身！”

刘彻扭过头，“闻不得那狐狸味！”

石太璞嗤了声，“我怎么不知道什么叫狐狸味，那你呢，你是不是一身——”刘彻扭头瞪着石太璞，石太璞急忙闭嘴不敢再说。

刘彻指着他道，“你再敢把我跟那个狐狸精比较！”

石太璞紧抿着嘴摇了摇头，刘彻气得长出了口气，石太璞问了句，“那你……不走了？”

刘彻道，“管得着吗！”转过身。

石太璞暗笑，“那你不听道，没人罚你吗？”

刘彻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你以为朕是什么人？四海之主，是谁都有资格管的？”

“别的不行，玉帝总能管得住吧？”石太璞问。

刘彻转身瞪着石太璞，“你成心的是不是！”

“是。”石太璞点了点头，“谁让你前几日不现身！故弄玄虚！”

“石太璞！”刘彻吼了声，“我到下界来就一定是来找你吗！”

“那你来找谁？”石太璞脱口而出，却又觉得这话问得实在唐突，“啊……”尴尬地咧了咧嘴，拱手道，“神君见谅。”

刘彻歪头看着他，“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是真觉得我不敢吃了你吗？”

石太璞低头笑了出来，看着刘彻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威严受到严重威胁的孟章神君怒吼了声，“你给我好好修炼！”说着便转身走了。

“你去哪！”石太璞问道。

“用早膳！”

 

刘彻用过了早膳回来时，本以为正在潜心修炼的石太璞正与长亭在一处说话，刘彻顿时怒火中烧，站在远处看着两人。

石太璞像是感觉到了他，回头看了他一眼，便同长亭说了句又向着他这儿来了。刘彻看着石太璞叹了口气，不想说话。石太璞看着他失望的样子眨了眨眼，“怎么了？”忽然想到刘彻不喜狐妖，便压低声道，“她这次来……说得是正事。”

刘彻扭过脸不想听，石太璞又说，“上次我们在集市上追的狼妖，法术修为在我之上，让他跑了。长亭——她来说，那个狼妖去攻击她家了，让我去帮他们擒住！”石太璞看着刘彻的脸色，“我想，斩妖除魔本就是我的本分，若是为了修炼连本分都忘了，那修成的正果也没有意义。”

刘彻这才看向石太璞，石太璞看着他微笑，“你若是厌烦他们，我自去即可。”

“我说了要跟你去了吗！”刘彻嗤笑一声。

石太璞低了低头，“那我便——”

“你说不让我去，我就不去了？”刘彻又道。

石太璞抬头无可奈何地看着刘彻，刘彻扬着下巴，“我自是高兴做什么便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