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飞彩翼

【彻璞】上天安排的最大嘛。22.

2.

 

石太璞被树叶间漏下的阳光晃醒,午后的微风温暖和煦,轻拂过他的发丝。他裹着龙袍动了动,才发现自己正枕在别人的肩上,他扭头看过去,正逢着刘彻回头望着他。刘彻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太璞的转醒,仍是微蹙眉头,疼惜的看着他,不发一言。

太璞心里像被紧紧地抓了下,不知刘彻这样看了自己多久。

他张了张唇,不知该说什么,只说得一个字,“你……”

刘彻这才猛然回过头,深吸了口气,想要再说点什么来掩饰,只是他也如同死过一回一样,没有任何气力再去遮掩。他摸着身边的水袋递了过去,“喝吧。”

太璞接过了水袋打开饮了口,觉得甘甜清冽便问了声,“这水真好,你又去取来的白泽洞府的水?”

刘彻道,“这是我东海的水。”太璞看了看水袋上,确是一片片的鳞片装饰,刘彻轻声道,“你靠着我,我走不开,身边只有东海的水。”他顿了顿,又问道,“你可喝得惯?”

太璞淡笑轻点了下头,刘彻道,“若是今后——”

太璞惊异地看着刘彻,刘彻望着那双眼却怎么也说不出后半句来,双唇颤动,眼神悲凉。

太璞低头手摩挲着水袋,“东海……是你家吗?”

“嗯。”

“那天宫那个……”

“那是天牢。”

太璞大惊,手扶着他的臂膀,“刘彻……这话不可再说。”

刘彻轻笑,“无妨,我只对你说。”

太璞点了点头,想了下道,“若论起来,我也属阐教中人,怎么你不——”

“你不是,”刘彻抬手拢齐了太璞的发丝,“你不是任何人,你就是你,世间只有一个的石太璞,之前没有,之后……”刘彻微蹙了蹙眉,“也不会再有。”

太璞莞尔道,“跟你一样。”

 

刘彻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太璞跟着笑了出来,忽而想到,“老君讲道是不是快讲完了?”

刘彻脸沉了下来,“谁知道呢?”

“那你不走吗?”太璞道。

刘彻皱着眉头,“你很想我走?”他想了想,突然冷笑一声,“你觉得我耽搁你——”

石太璞知道刘彻又要无理取闹,当即打断了他的话,“他若是讲完了,我要回去看祖师的。”

刘彻皱着眉,“他有什么可看的?”

“我已经三年没见他老人家了,很是想念。”石太璞道。

刘彻斜了眼石太璞,“他一个老头子有什么可想的!”

“那是我祖师!我当然会想!”石太璞撇了撇嘴,“你就没有想你的家人?”

“我孑然一身,哪来的家人?”刘彻歪着头道。

“那东海……没有人了吗?”

刘彻没有回答,只是仰头靠着树干,石太璞摇了摇头,“你一个万岁的神兽,连个家人都没有,说出来谁会信。”

刘彻笑嘻嘻地说,“你要跟我回东海吗?”

石太璞斜瞥了他一眼扭过了头,刘彻的笑容慢慢落下,喃喃道,“你跟我回东海吧……”

石太璞轻笑了下,“就算我跟你去,我一个凡人,会被淹死的。哪日有幸修成正果,我第一个就去东海拜访你。”

刘彻侧过了脸心中绞痛,修成正果……

 

“刘彻,”太璞说,“上次……你带我到地狱去……”

刘彻浑身一紧,面色忽然变得冷峻,太璞咬了咬唇,“你已经帮我了这么多,我也觉得再让你去有些过分,所以我想回一趟终南山,让我祖师到天宫查看我的父母下落。”

刘彻瞪着眼,咽了咽嗓子,石太璞看他表情讶异,又解释说,“你也许觉得我做这些没有意义,可是我想知道……我父母究竟是谁,为何他们的魂魄不在地府。”

刘彻道,“若是那结果……不是你想得那般好,还不如不要知道!”

石太璞疑惑地说,“你知道什么吗?”刘彻抿了抿唇没有回答,石太璞垂眼想了想,“就算不是我想得那般好,我也要知道,我要知道全部的真相。”

刘彻起身走开了去,背对着石太璞。太璞看着自己的手指,握了握手起身问道,“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我瞒你的事情多了,你问哪一件?”刘彻愠怒地喊了声。

石太璞垂眼想了下,“也罢,别的事情暂且不论,这件事,你无论如何不能瞒我!”

刘彻走到他面前,却叹了口气又转过了身。太璞蹙眉看着他,“刘彻?你不答应我吗?”

刘彻沉思了一刻,才回身看着石太璞,“我只做我觉得对你好的事,若是我觉得你不该知道,我不会告诉你。”

石太璞瞪大了眼睛,刘彻道,“我唯一不会瞒你的就是这个。”

石太璞侧过脸想了许久,才道,“那你……可否告诉我,我祖师回山与否?可以吗?”

刘彻微点了点头,“我一去少则一月,多则三月,你……”

“我无妨。”太璞摇了摇头,“我会在此养伤修炼,若是我祖师归来,我便回山去了。”

“好。”刘彻向前走了一步,太璞侧了侧脸,并不看向他。刘彻转身,化为原形,回了天宫。

太璞突然看到自己还披着刘彻的龙袍,紧走了一步叫了声,“刘彻!”

刘彻早已不见踪影,太璞仰头望着茫茫苍穹,这……便是他与刘彻的距离,他不论如何打坐修炼,除魔卫道,也无法弥合的距离。

 

自刘彻走后,石太璞潜心养伤,也难怪刘彻一直用龙袍裹着他,他的伤势好得极快,一月有余已经恢复如常。这日他正在打坐,却发现自己在周天运行时的气息比之前更加充沛有力,像是有望能冲破已经困住他近三年的修行极限。

石太璞收势后看着自己的手掌,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这是为何,他能回忆起的只有他用了“万法归元”来拼死一战,难道是因为这个?想来用“万法归元”已是将全身的法术都付诸一战,是同归于尽,杀招里的杀招,他用过了这招,为何还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连法力都提升了?

刘彻到底如何将他救回来的?

 

石太璞仔细端详自己的手掌,可却被自己指间隐隐的红线引去了注意,红线飘飘忽忽,不可捉摸地向着远处而去。石太璞蹙着额,感觉像是有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将他这一生都定好了,让他心里有说不出的梗塞。

他沿着红线向远处望去,想不出究竟那边会出现什么样的人。他突然想起了在地狱的断念池中看到的父母,他突然很想家。

石太璞眼前有些模糊,他恍惚看到前面是母亲正在向他走过来的身影,他使劲地闭了闭眼再睁开,却是长亭。

长亭见到是他,像是突然放下心,喊了声,“太璞,我终于找到你了!”

太璞勉强微笑了下,站起身道,“长亭。”

石太璞见着长亭眉目含情,他尴尬地低头搓了搓手,却陡然发现自己的红线与长亭的指间紧紧纠缠。他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长亭,张着唇却说不出话。

是她。

怎么会是她?

 

“太璞?你怎么了?”长亭歪着头疑惑地看着他的眼神,“我脸上有什么吗?”

石太璞看向长亭的手,又伸开自己的手看了看,这……这怎么可能?石太璞攥紧拳头忽然想到,刘彻一定知道他的姻缘线牵上了长亭,他为何从没说过?

他还瞒了我什么?

 

长亭走近,轻扶着石太璞的手臂,“太璞,你伤到哪里了?严重吗?能不能让我看看?我们家有最好的金疮药,我可以帮你医治。”

石太璞斜瞥着长亭的手指,手臂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伤了一样,又热又痛。他退开了几步,“无妨,我已没有大碍了。”

“太璞,”长亭上前一步,“你是不是还在怪我的家人?”

“长亭,”石太璞又退了一步,“你的家人对我如何,我并不在意,就像世间众人都认我为凶犯,我也从未在意过一样。”

长亭全身僵在原地,她颤抖着嘴唇轻声问,“那我呢?”

石太璞侧过脸,攥紧了拳头,没有回答。

“那个人呢?”长亭问。

石太璞看向长亭疑惑地抬了抬眉毛,长亭道,“那个人……到底是谁?”

太璞想了想,知道她在问刘彻,可刘彻历来厌恶狐族,太璞也不想透露过多,只淡淡说了句,“他是……我的恩人,救命恩人。”

长亭眨了眨眼,“救命恩人?就是这次的山怪吗?”

太璞轻笑,“他于我之恩,我自己都算不清。”

长亭道,“你跟我说说,可好?”

 

二人并排坐着,看向远处的溪流,水流不大,积聚成了一个小水潭。

“我幼时父母被妖孽所害,跟着师父回了终南山,那时我觉得这世上再也无人可以依靠,再也没有任何温暖。”石太璞道,“第二年时,天有异象,一只凤凰从天而落,张口便要喷火。我当时根本逃不开……哪料一人不知从何处而来,站在我面前,用长袍将我挡在噬人的火舌之外。”石太璞微微笑道,“他低头看着我说,害怕吗?我还能看到他背后的火焰熊熊燃烧,可却没有透过一丝到我身上来。”

长亭震惊地瞪圆了眼睛,“他是……那个人?”

太璞笑道,“而后十五年过去,我偏离正道,走火入魔,又是他突然出现把我骂了一顿,才让我改邪归正。这一年多来,我从他那里领悟的道理,不论哪一次都是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况且……我能感觉到,虽然传说他冷酷无情,可他却是真心待我,不论我问他什么他从不曾——”

石太璞顿了顿,突然想到刘彻走时说,我只做我认为对你好的事,若是我觉得你不该知道,我不会告诉你。

“太璞?”长亭叫了声,“他是神仙吗?”太璞轻点了点头,长亭问道,“可是……神仙……可以动情吗?”

太璞没有听到这句问话,他还沉浸在回忆刘彻的话语中,他喃喃道,“若是他不告诉我真相真是为了我……会有这种事吗?”

石太璞看向长亭,长亭咬着唇道,“我虽然不想说……可是……会有这种事的,全看你,是不是相信他。”

“相信他?”

“相信他……真心待你。”

 

天色已晚,太璞便起身与长亭告别,长亭依依不舍不想离开,太璞道,“长亭,我有几句忠告,我相信此事你并不知情,可是我想劝你回去之后好好问清楚你父亲,他有没有做过什么不应当的事。”

“太璞!你这是什么意思?”长亭有些恼怒,“我父亲虽是得罪过你,可你也不能如此诋毁他!”

“我并没有说什么,”石太璞摇了摇头,“只是翁府周围精怪集聚,与你府内的东西拖不了干系,这仙品,你们还是赶快还回去的好!”

“太璞!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我想你若问得出来,一定比我清楚,那毕竟……是你们青丘的东西!”

“你说什么?”长亭疑惑地看着石太璞。

 

石太璞看着长亭走远,指间的红线也一直跟着长亭,太璞咬着牙皱紧了眉头,这是上天安排的他的命定之人吗?那么……他们会成亲吗?他还会修道吗?

可他若不修道,如何成仙,如何……如何去见刘彻?

石太璞突然浑身战栗,刘彻……他若成亲,那刘彻……

不对,这不对!

石太璞摇了摇头,可这是天意安排,又怎么会错?

刘彻……他会离开刘彻吗?永远再也无法见到他,再也没有进入南天门与他比肩的那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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