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飞彩翼

【彻璞】上天安排的最大嘛。34。

2.

 

石太璞掂量着手上砍柴刀的分量，然后把铜钱递给了打铁匠，转身时刘彻已经不知道晃到哪去了。石太璞摇着头叹了口气，把刀放进身后背篓里，想着自己还需要采买什么农具。他在集市里跟着人群慢慢走，垫着脚前后寻找刘彻的身影。

刚才一个渔夫非要用两条大鲤鱼换他的兔子，刘彻吼了声，“敢动我水族，我看你——”话没说完就被石太璞急忙拉走了。

刘彻黑着脸不说话，石太璞可是结结实实笑了一路。

他觉得这时的刘彻特别真实，真实的像个人。

像个凡人。

 

太璞转身时，看见刘彻正递过来一根糖葫芦，他睁大眼睛眨了眨，看向刘彻，“你干什么？”

刘彻歪了歪头，“你不是爱吃这个？”

“我什么时候爱吃这个了？”太璞疑惑。

“我第一次见你，你就拿得这个。”刘彻塞了过去，“拿着！”

“你第一次见我？你见我不是在终南山吗？那里怎么会有这个！”太璞接过了糖葫芦看了眼。

刘彻清了清嗓子，尴尬地说，“不是终南山。”太璞等他说下一句，刘彻张了张嘴，“是……你爹娘……”

太璞恍然，是爹娘过世那天。他看着刘彻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生怕自己恼火的样子，又温暖又好笑。他索性垂下眼睫，默不作声。

“太璞？”刘彻轻叫了声，“你……不是说……”

石太璞拿起糖葫芦“嘎吱”咬了一口，然后抬眼看着刘彻笑了下，“我那时候多大，我现在多大，你还给我买？”

刘彻微笑了出来，“可是从那之后，也没有人再给你买了。”

石太璞点了点头，又咬了一口，嚼着递给他，“你要不要尝尝？”刘彻撇着嘴摇了摇头。

“不吃算了。”石太璞拿回来又咬了一口。

“下次你见了翼火蛇，可以告诉他有人给你买糖人了！”刘彻道。

石太璞笑了出来，“这个不叫糖人，”他伸脖子看了眼，然后指了指，“那个……才叫糖人！”

刘彻跟着要过去，却被石太璞拉住了笑着说，“下次吧。”

 

二人慢慢往家走，刘彻看着石太璞背着一篓的农具，“你要什么让人送就是了，还买这些干什么！”

石太璞摇了摇头，“我可过不了那种日子。”

“过不了？”刘彻皱着眉，“那以后你当了王后——”

石太璞推了把刘彻，“都说了我不去！”

刘彻笑了下，“这可由不得你！”石太璞瞪了瞪眼，刘彻还是那样坏笑着却没说明。

快到了家门时，远远的就能望见院中那棵晶莹剔透的宝树，石太璞忽然停了下来，远远的看着那树、院子、房子。

刘彻回头问，“怎么？累了？”

石太璞看向他，“那里原来是我最仇恨，而且最害怕的地方。”刘彻跟着看了过去，石太璞走近，轻声说，“可是现在，是我的家。”

刘彻看着太璞，“我……从来没有家。”

太璞叹了口气，“那我可怜你，分你一半。”

刘彻眨了眨眼，看着石太璞已经先走，突然吼了声，“石太璞！你可怜谁！”

 

时近初春，夜里已经不再冷得刺骨，二人坐在院中赏月。

仿佛从没有过如此闲适的日子，不用想着练功、不用想着除魔卫道、不用想着飞升成仙，石太璞长出了口气，轻笑了出来，扭头看了眼举杯喝着琼浆玉液的神君。

“这样的日子……神仙也不过如此了吧？”石太璞道。

刘彻斜瞥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叫神仙？”

石太璞撇了撇嘴，“总之不是像你这样！”

刘彻刚要发作，太璞立刻起身，“哎呀月色照在树上果然流光溢彩，甚是华美！”

刘彻看着他轻笑了下，没再计较。太璞微蹙了蹙眉，转身走到刘彻面前，“我有件事，一直想问你。”刘彻仰头看着他，太璞咬了咬唇，“我爹娘既是你的下属，你又替他们求情，为何又要你来……送走他们？这……不是你的身份该做的事啊？”

刘彻站了起来，看着太璞的眼睛，“原本……原本不是我，原本就是一条普通蛇精。”

“那怎么会……”

“我想他们毕竟是天上星君，是我的下属，即使轮回转世，我也不愿他们被寻常妖物害死，失了威严。所以便同司命通了气，我化为蛇妖去送他们。既然是我，于他们来说，也不算受辱。”刘彻说。

石太璞看向刘彻眨了下眼，便退后了一步，躬身施礼，“多谢神君！”

刘彻连忙扶着他的手臂，“你这是干什么！”

“身为人子，这是我该做的。”石太璞依旧拱手道，“是我不分青红皂白错怪了你，请神君恕罪！”

刘彻轻笑了下，“我们不是说过，你我之间不必再说这种话了吗？”

石太璞微笑着点了点头，刘彻抚着他的脸颊伸头要吻，“王后……”

石太璞按着他的唇，“这是两码事。”

刘彻“啧”了声，“要是没有我，连你都不会有！”

石太璞歪着头想了想，“那……你再求个十年八年，我再考虑？”

刘彻“嘶”了声，弯腰扛起了太璞，“我看你不治不行了！”

太璞吓得喊了出来，“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我就不该让你下床！”

 

长亭与太璞分开以来，一直在终南山下住，无论谁来规劝都不曾听过，还是翁老爷化为原形偷偷上山打探，才知石太璞已随重阳真人去了天宫，这才让长亭听话跟他回了青丘。

翁老爷回了青丘与柳长言、狐族姥姥等一众长老痛斥了刘彻几人杀害二叔、捣毁翁府的所作所为，柳长言知道刘彻不是普通妖族乃是天上神君，不会滥杀无辜，便问道，“翁家大哥，那人为何要杀害二哥，可有说过什么？”

“他说，”翁老爷摇了摇头，“说我二弟偷了魅果要占为己有！我二弟怎么可能会去干那种事呢！”

柳长言皱着眉，“他如何会知道魅果的？”

恒娘道，“说了他是青龙神君的啊！东方青龙本就是女娲娘娘驾下的，知道魅果不奇怪啊！”

“那他可曾找到魅果？”柳长言道。

“族长！他是诬陷！是诬陷啊！”翁老爷道。

柳长言看向长亭，“长亭，你可在场？你看到他们拿到魅果了吗？”

长亭道，“我……我只看到一人从二叔的房里走出，确实拿了个盒子，说是二叔藏在暗室里的，之后他们就杀了二叔，带着那盒子走了。”

柳长言仔细思索，“莫非真的是娲皇下令，让他们去寻魅果？姥姥，娲皇处可有下旨来？”

“并无旨意。”

柳长言道，“我要去觐见娲皇，姥姥与我同去吧。”他看向翁家几人，“你们留在青丘，先不要对外张扬此事，等我回来再说。”

“是。”

 

长亭留在青丘闷闷不乐，每天只看着指尖发呆，花月、飞月等狐族姐妹见了不忍，陪在身边逗她，说要用迷幻术掳了那道士来青丘，不怕他不答应，可长亭对太璞一向以诚相待，听了反而更加苦恼。

一日她们正在水边嬉戏玩耍，长亭忽而心口剧痛难忍，倒在地上不住地恸哭，撕心裂肺让几个姐妹都吓得不轻。众人扶起长亭时，她泪眼模糊地瞥见双手突然发现，红线已断。

“太璞！石太璞！”

她们一行五个姐妹一同出了青丘，四处去寻找石太璞，寻了几日才找到了一丝踪迹。

 

五人乔装改扮混入了集市，找到了石太璞，长亭忍不住想上前，却见刘彻站在太璞身后递过了一支糖果。长亭瞪着双眼，眼泪便滑了下来。

“太璞……你，你不是……怎么会？”

长亭几人一路尾随那二人，却见他们言笑晏晏，不像闹翻的样子。长亭深知刘彻法力高强，不敢靠得太近，只得远远观瞧二人在房里有说有笑，月上中天便到了屋外赏月。

她心痛不已，不知道为何太璞突然转变心意，与刘彻像是更加亲密了。

终于，刘彻扛着太璞进了门放在桌上，二人相拥亲吻，刘彻抱着太璞走向床边，将他压在床上。

 

长亭的泪水止不住的流，心中苦涩、失望与恼恨纠缠在一起，叫她越哭越痛。其他姐妹都忍不住了，花月最先站了起来，“长亭，不要哭了！我们现在去杀了他们！”

红亭道，“我们打不过那个人的！”

“打不过？”花月道，“只要能缠他一阵用了迷幻之术，谁也解不了！”

长亭摇了摇头，“对他没有效的……”

飞月道，“可是对那个凡人呢？他不是神君，总是有效的！”

长亭哭着摇了摇头，婴宁抱着长亭跟她一起掉泪。飞月道，“长亭，事到如今，是他负你在先，如果不知悔改，绝不能让他好过！”

花月道，“对，不能让他们觉得我们青丘好欺负！”

长亭咬牙道，“我从未骗过他，对他一片真心，可是那个人不但欺瞒他，而且杀了他的父母，我不知道……他为什么……”

“姐，我们去问问他！到底为何负你！”红亭道。

 

刘彻躺在床上，抚着太璞的发丝听着他沉睡的呼吸声。他轻抚太璞的皮肤，想着究竟如何能令太璞的体质改变。

凡人是不能孕育龙子的。

忽然他一阵警醒，感到屋外有人作法，他顿时化为青烟，出现在了房门口。

此时天光微亮，刘彻借着微光看到了门前的几个女人。

 

“青龙神君，我有话想问太璞。”长亭道。

刘彻只动了动嘴唇，冷冷说，“青龙神君也是你叫得？快滚！别脏了我的洞府！”

长亭咬牙闭眼，施法召出长剑，妖性迸发大吼了声，“我要你偿命！”说着便飞身而起。其他姐妹都跟着作法冲着刘彻而来。

刘彻弯着嘴角轻笑，作法冲向几人，几人被法术震飞了出去，长亭却能躲过了法术，向着刘彻刺了过来。刘彻飞身躲避，向长亭后心打去，长亭立刻化为原形，躲过了攻击。此时，花月也到，长剑冲着刘彻刺了过来。

“呯”地一声脆响，花月的长剑碎裂，一支短箭带着青气擦着她的手臂钉在地上。花月的手臂顿时便皮开肉绽。

石太璞披着龙袍，手握手弩站在门口，怒吼了声，“你们是何人！来干什么！”

长亭闻声立时化为人形，泪眼望向石太璞，“太璞……”

太璞愣了下，“长亭？你怎么在？是你带她们来的？”

刘彻站回太璞身边，“你不用管，她们几个跑不了！”

太璞对长亭道，“我不知道你们来做什么，只是，你们不是他的对手，快走吧！”

“太璞！”长亭喊了声，“你可知……我们红线已断？”

太璞抿了抿唇，“我不知道什么红线，我对你从来只是道友之情，未有其他。”

“石太璞！”长亭气得红了眼，“你今日负我，定不会有好下场！”

刘彻怒上心头，大喊了声，“你说什么！”伸手作法冲着长亭而去。

长亭化为原形躲避，却不料刘彻也化为原形与她缠斗。

“刘彻！”太璞本想说要刘彻不要伤了长亭，岂料方才被打伤的花月也是气急败环，妖性大发，作法冲着太璞攻来！

太璞虽则失了大量真气，功力已不如原来的一半了，可轻功却还在，立时飞身躲避。

可房子却正中了花月的法术，塌了半边！

刘彻立时抽身回了太璞所立之处，大喊了声，“太璞！”

“我没事！”远处应了声。

刘彻看着房子，咬牙转身，周身巨风骤起，青气环绕，他恶狠狠地盯着对面的几个人。

“你们这群狐狸精，有一个算一个，哪个手上没有无辜人的性命，重者毁人社稷、残害忠良，轻者害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倒好意思来说太璞负了你！”

“如今，又来毁我洞府，伤我太璞！我看，我同你们青丘的新仇旧恨得好好算个清楚！！”

刘彻顿时飞身而起，周身法术环绕，只听他大吼一声，“四方听令！”

顷刻间，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便到了眼前。

“青龙？”

“青丘狐妖，毁我洞府，朕决不轻饶！”刘彻的眼神闪着青光，“四方听令！给我把青丘之国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