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飞彩翼

【彻璞】上天安排的最大嘛。39

第十五章

 

1.

一种灭顶的绝望压了下来。

就算是曾经亲眼看着父母惨死,也不曾感觉到的绝望。

一种永远再也看不到刘彻的绝望。

 

石太璞全身都在打着抖,他紧攥着拳头,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崩溃的时候,他必须要上天宫。

石太璞转身看向半空,白泽正要离去,石太璞连忙喊了声,“白泽使者留步!”飞身而起,向着白泽腾云处而去。

白泽见到石太璞来到近前,有些惊诧地眨了眨眼,上下看了看随即微笑着点头,“石公子。”

石太璞躬身施礼,“白泽使者——”

白泽抬手忙扶起石太璞,“不可,你穿着龙袍,只可拜娲皇玉帝,拜我可要损我修为的。”

石太璞低头看了看龙袍,又看向白泽,白泽道,“他没告诉你?”石太璞微摇了摇头,白泽微笑,“这龙袍乃陆压道人所留,因是与青龙投机所以赠与了他,这龙袍本身的辈分就已经太高,我们都承受不起。”

石太璞拱了拱手,“使者,可否请您带我上天宫?”

白泽微蹙了蹙眉,“我想……青龙应该不想你上去。”

石太璞垂目沉声道,“我要上去,我要亲眼看见他,就算是斩首示众,我也要亲眼看着他受刑。”

白泽为难地轻叹一声,石太璞道,“望使者成全。”

白泽点了下头,“也罢,你等我一下。”白泽抬手作法,掌中浮起一只纯白法术化成的天马,他抖动手掌,那天马拖一道流光而去。

石太璞看着那法术又看向白泽,白泽淡笑,“我身负娲皇圣旨,不好为青龙开脱,得叫人来帮忙。”

石太璞心下一暖,“多谢使者。不知圣旨是……”

白泽摇了摇头,“青龙擅作主张,用魅果去换了白矖之女的性命,被罚关押一百年。”

石太璞松了口气,“关押也好,好过丢了性命……”

“可是,”白泽看了看青丘众生,“怕是玉帝那里,可没有这么好过。”

 

石太璞随白泽同行,白泽微笑道,“你比那条龙可讲理得多了,那个小心眼可要记我千百年呢。”

石太璞道,“他不过是面上死撑,他都知道的。”

白泽点了点头,“他自然是都知道的,他活过了这么长的年岁,他不知道什么。”

石太璞道,“不知使者盖住他的那张网是——”

“那是他东海的法宝,由青龙自己亲手炼制交付娲皇。”白泽笑道,“说来可笑,能制服他的都是他自己的法宝,真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失了颜面。”

石太璞垂目暗自回想,刘彻对他讲起翼火蛇与张月鹿是由他亲自送走,不会失了星君尊严。他微微弯着嘴角,刘彻一向不许把他与狐族相提并论,想必也是觉得如此失了他的尊严。

 

我与长亭一样恋慕于你,只是我还不如她,她可与你同生共死,而我不行……

 

石太璞想及此一阵酸涩涌上,恐怕与我纠缠,是最让你失了颜面的事了吧……

二人未到南天门,便见由远及近一道流光,来时却知是北斗摇光星君,摇光向白泽拱手,“多谢使者出手相助,我等已禀明玉帝,玉帝正待使者上殿。”

白泽点了点头,“星君匆忙去往何处?”

摇光道,“我与玉衡领了圣旨,他去寻司命星君,我去寻一个与孟章神君所系的凡人。”

白泽愣了下,“凡人?”

“是了,使者与神君交好,不知可曾听说‘石太璞’这个名字。”

白泽摇了摇头,“不曾——”

“我便是石太璞。”太璞道,“星君寻我何事?”

白泽扭头蹙了蹙眉,摇光一愣看向他身后,却见一人身着龙袍,他只得拱了拱手,“这……是龙袍?”

石太璞拱手,“星君有礼了。”

“既然你便是石太璞,”摇光无论如何也强横不起来,只得勉强说道,“那便与我上殿面圣。”

 

刘彻算来这已有二三个时辰,石太璞想必早已藏好,就是天上去找一时半刻也找不出来。如若太璞逃回终南山则更是妥帖,重阳真人必不会让人伤了他,只是他那身子……

正在想着却听门外来报,白泽使者到了,北斗摇光也回朝了。

刘彻暗自肯定摇光定是没有找到回来复旨,他看向身后,白泽上殿看向他皱了皱眉,刘彻大惊,这是何意?莫非——

摇光跪倒回禀,“陛下,那位石太璞找到了!”

刘彻瞪眼看向摇光,玉帝道,“如此之快?”

“臣在半路正逢白泽使者,他正与白泽使者同行。”

“与使者同行?你确定他是凡人?”

“是……只是……”摇光有些为难。

“何事?”

“陛下一见便知。”

 

石太璞从未上过灵霄殿,他想着那必定该是他身登上仙之时才能得见,却未曾想过是此时此事。他不由得轻笑了出来,仰头望着入云的殿门,“灵霄宝殿”四字影影绰绰,他此时并未有什么欣喜或是恐惧。

他只是想着要见到刘彻了。想到刘彻,便像是听到了真经,看到了正途,心中满是平静安详。

 

石太璞,走你的正路,守你的真元……

 

那么,你就是我的正路,你就是我的真元。

 

传令人见得石太璞亦是连忙躬身施礼,勉强说道,“玉帝有旨,宣石太璞上殿。”

石太璞拱手点头,拢了拢领口,展了展衣袖,迈步上殿。

他的步子不大,却是一步一步踏踏实实。最先看见两旁站立的诸多仙家,可他们一见到自己便躬身下去。石太璞怔了下却未敢停留,又向前走看到了祖师,真人低头问礼,却叫石太璞停了下步子,真人抬眼看向太璞示意他向前走。

太璞再向前时,便看到了立于一侧的白泽,和大殿之中,仙网之下的刘彻。

刘彻像是背上负了千万斤之重,被压得直不起身来,只得勉强撑着身子,可他却并未回头。

石太璞站在御阶之下,跪倒参拜,“俗世石生太璞,叩见玉帝。”

 

刘彻从听得那上殿的脚步声便闭上了眼,那一声一声如同踏在他的心上,为何你不藏好?为何你还要来?为何……为何……想得心都揪在一起得疼。

玉帝见众仙家都躬身施礼原也奇怪,石太璞走近一看才知摇光说得是何意,看向刘彻,刘彻却是闭目侧脸,并不看向石太璞。

玉帝道,“青龙,你睁眼看看,这可是那石太璞?”

刘彻缓缓睁眼,只微侧了侧目,便说,“不认得。”

太璞咬紧了牙,并未有何反应。

“你为他起死回生,为他篡改时运,犯下如此大罪,现在你却不认得了?”

刘彻仰头看着玉帝,“有这种事?我不记得了。”

太璞攥紧拳头,微蹙了蹙眉。

“青龙,你那从不离身的龙袍现在在这石生身上!你还敢明目张胆地欺君!”

刘彻摇了摇头,“即便如此,他与那倒霉的青丘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我犯上作乱的把戏罢了。救他一命,不过是显示我可以逆天改命,改他的时运,也不过就是看不得那狐狸精们逍遥快活,与他是谁无关,我为何要费心记得他?”

玉帝看向石太璞,却见石太璞只是垂目跪着不发一言,便道,“那石生,这龙袍可是青龙与你的?”

“这龙袍是我的,我想赠与谁便赠与谁,还有何可问!”刘彻连忙抢着说。

玉帝看了眼青龙,又问,“石太璞,朕在问你话!你是因何缘故让青龙为你犯下起死回生之罪?他又如何篡改了你的时运!快快道来!”

“玉帝——”

“启禀玉帝——”

二人同时开口,不由得相看一眼,刘彻眼中焦急万分,石太璞却是眨了下眼,回头答道,“在下不知何时被起死回生,也不知被改了什么时运,无从道来。”

“好大胆的凡人!你以为身着龙袍朕便不能发落你吗!”

“玉帝明鉴,在下实是不知,您不论如何发落,我也没什么可招的。”

 

就算是玉皇大帝,也不能知晓你心里想得什么……

 

刘彻冷笑道,“他区区一个凡人,能知道些什么!我看你也是老糊涂了,罪状已清,莫非你是不敢判我?”

玉帝摇头道,“青龙啊青龙,我待你亲厚如子,却不曾想你包藏祸心,犯下如此大罪,还不知悔改,你如何对得起朕!”

虽则雷声隆隆,刘彻却并未畏惧。

“我天父地母的灵根祥瑞,何来你这个父亲!”

“你既说是天父地母,却如何屡犯天条!这天条都是你的天父地母所定!朕若无德,便得天谴,你今日犯了众多大罪,就不怕天谴吗!”

“天条又如何!若不是上天我怎会——”刘彻死死咬住,绝不往下再说。

 

“启禀玉帝!”传令官来报,“玉衡星君,司命星君已到!”

刘彻万念俱灰,怒吼出声,龙吟响彻天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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