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飞彩翼

【楼诚/衍生】半面妆。23。

38. 

顾清明靠着文思家的断墙坐着休息,一整个下午他都在帮忙清理街道上的碎石和尸体,寻找倒塌的砖墙下还有没有活着的人,这不是什么轻省的活计,饶是他是沙场铁将也是累得腰酸背痛,只能瘫坐着休息。

他抬头看着天,正是下半月,连个月亮的影都看不见,以前总能看见的星星这会八成是硝烟还没散尽,混沌一片。

手指摸进兜里,明台的银元还在。

他没死,他竟然没死。

顾清明还记得自己刚得到明台牺牲殉国的消息时那天崩地裂的感觉,所有感官的知觉都被抽走,世界一片灰白的暗淡下去。他并没认识明台多久,可就是感觉像是已经牵扯了一辈子。

顾清明记不清是哪一次像这样的夜里,他听到外面有动静,起身拿枪拉开门,就被明台推进门里按到了床上。

“我说你每次来都这样,你能不能走个正常点的途径,从大门进来?”顾清明看着身上正压着他的明台,军营里的探照灯正好晃了过去,他看见明台歪着嘴笑了下。

“我的训练就是为了避人耳目,直取目标!”明台贴近顾清明的耳朵轻声说,“我可是最优秀的学员。”

“真不害臊,”顾清明笑了下,“把训练的技巧都用在这儿,你老师知道了还不枪毙了你!”

“顾长官,民生第一,你懂不懂!”明台舔了下顾清明的耳垂。

“民生管得是吃饱肚子,可管不到你这儿!”顾清明一抬腿,刚好碰到明台两腿之间。

“没错,吃饱肚子,我都快饿死了……”明台顺着顾清明的脖颈亲吻下来,顺势把顾清明的衬衫解开。

胡天胡地做了一通,顾清明累得昏昏欲睡,明台却亢奋地不行,趴在顾清明背上给他写字,顺手就写了个,“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顾清明扭头看着他,“你还读佛经啊?”

明台眨了下眼睛,“这里有我大姐和我的名字,是不是很妙?”

“取名字的人,一定希望你一辈子都无忧无虑,天真纯善。”

“我大姐取得!”

“那你这副花花公子的样子,可真是太辜负你大姐的希望了!”

“嘿!我怎又花花公子了!”明台靠近顾清明的脸,“我也就只对你花!”说着就亲在顾清明嘴唇上。

他们有着相似的经历和共同的追求,明台虽然看似胡闹,可是却同他一样有颗拳拳报国之心,他知道他们是同路人,所以才能他说出得和没说出得,明台都能懂得。

顾清明清楚的知道明台在报国这件事上绝不是轻率之人,他离开了,就证明他认为这是正确的报国之路。

那自己,要不要相信他?

 

文思与荣石到了报社,报社大楼倒是没有受到什么严重损害,他们进了印刷车间,此时车间里空无一人,文思在印刷车间后面的仓库里找到了电台。

荣石看到这里难得干净,没有受到大的波及,就说了句,“你给我找个纸笔。”

“要写什么?”文思找了几张纸,将自己随身的钢笔递给他。

“今天顾清明跟我说的事,我不能当没听见过。”荣石转开笔盖,“你能联系上新华日报吗?”

“新华日报在重庆有联络处。”

荣石点了下头,“你先支上电台,我写完发给上海。”

 

荣石将今天听到顾清明的叙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方先觉将军的自杀未遂,国民政府的沆瀣一气,七万伤员及无数百姓被国军生生放弃,提笔开始写。

“告全国抗日军民同胞书。”

事实真相并不用多作犹疑,荣石一蹴而就,笔下千斤,每一字都是长沙军民的血泪。

 

荣石写完,文思已经支上了电台,联系上了上海小组。

荣石偶然抬头看见门外,天已经黑了。

“天黑了……”荣石咬着牙,看着晦暗的天空,摸着手上原本戴着戒指的那一小片皮肤,握紧了拳头。

 

“好了。”文思说了声,把耳机交给荣石。

荣石深吸了口气,连忙接过耳机,手放在发报器上就不停地在抖,他搓了搓手,再次放上,依然抖得发不成,他长出了口气。

文思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来吧。”

“好……”荣石叹了口气。

“那小许怎么说?”文思看着荣石。

荣石搓了搓脸,“不用说。”说完他就皱紧了眉头,咽了咽嗓子哽上来的感觉,“他不是地下党员。”

 

荣石靠着墙滑坐在了地下。已经过去七、八个小时了,他完全不知道许一霖的下落,甚至完全不知道他的生死。

可他此时手上的事是他无论如何都必须完成的,他这几天了解了国民政府内部的形势,他清楚长沙真相必须要披露出来,越快越好。如果顾清明不选择跟他们走,这真相就会永远地消失在国军内部,无法被更多的民众知晓。

这是他的使命。

他对顾清明说过,选择了这条路就选择了永远将家人放在后面。即使他心里有万分的恼怒和不舍得,他也依然这么做了。

 “我们都死得,就你兄弟死不得?”

荣石低下头,狠狠拽着自己的头发。

那是自己用心尖上最热的血在心疼着的人,是发了誓不让他再皱一下眉,再掉一次泪的人。

就这么在自己手里活生生地丢了。

 

 

清理工作到深夜就无法再持续了,一名大夫在结束了一名病人的清理包扎工作后,瘫坐在医棚的柱子边,正好碰到了许一霖的胳膊,许一霖正坐在那儿呆呆地望着广场上的尸体。

“小哥。”大夫拿着半块饼子递给许一霖。

许一霖摇了摇头,“我从来不知道竟然会这么惨……”

大夫嚼着说,“我们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许一霖扭头看着大夫,“什么希望?”

“帮助更多的人,帮助千千万万个家庭生存下来的希望。”大夫又递了递饼子,“吃点东西,前面的路还有很长。明天还要清理出来一条路,才能让卡车进来拉走这些尸体。”

许一霖掰了块饼子,味同嚼蜡。

“你是哪家少爷?怎么会在这儿?”

“我……”许一霖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家人没了?”

“在呢,只是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我们走散了。”

“这么肯定啊。”大夫看了许一霖一眼。

许一霖握着手上的戒指,“我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个,他不会死的。”他不会扔下我的。许一霖把戒指放在嘴唇边。

荣石,你面对了这么多战争和死亡,怎么就不舍得让我看一眼呢?

 

 

夜里,阿诚拿着电报内容回到了办公室,交给明楼。

“荣石见到他了?”

“是,他在重庆,明台那边要扑个空了。”

明楼看完电报内容交给阿诚,“去发了,找外文报纸发。顾清明是这个事件的当事人,他心里一定不好受。”

“他能跟着来吗?”

“他们家跟政府牵扯太深,难说。”明楼皱紧眉头,“我也顾不上。”

“想到法子了?”

 

明楼长出了口气,抬头看着阿诚,阿诚眨了眨眼睛,“看着我干吗?”

“阿诚,你多大了?”

“我多大你不知道吗?”阿诚笑了下,“净问些奇怪的话。”

明楼扯了扯嘴角,“三十了吧,真年轻啊。”

“说什么呢!”阿诚看着明楼。

“太年轻了……”明楼扭头看向自己的办公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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