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衍生】半面妆。32。
那些可能的生活。
47.
荣石突然转身瞪着许一霖,“你说什么!”
许一霖咬着唇,“荣石……”
明台走近了几步,“荣大哥!我替我们全家求您了!”
阿诚听了许一霖的话几乎怔住了,又顺着许一霖的目光看向荣石,他张了张嘴,“荣大哥,我的这条命从此就是您的,你能不能……”
荣石如何宝贝许一霖,大家都看在眼里,他那个土匪性格,万一六亲不认,连许一霖自己都不敢确定荣石会不会让他献那么多血。
荣石皱着眉头,看了眼阿诚和明台,“你们别着急我问清楚!”荣石摇了摇头,看向许一霖,“你确定吗?你什么时候验过?”
“在重庆,也是要救人的时候,大夫给我验过。我确定。”许一霖笃定地说,接着又眨巴着眼睛看着荣石,“你让我去吗?”
荣石别过头不看他,“你别忽闪我,我说了不让你去了吗?我是那样人吗?”对阿诚点了下头,“快去准备吧!”
阿诚连忙点了下头,勉强扯了扯嘴角,拉开门出去了。
明诚到了手术室门口对守着的几个76号的人说,“兄弟几个辛苦了,我带来了换班的人,大家回去吧!”
清理了手术室门口,阿诚让护士进去通知了田大夫出来。过了一会,一个女大夫走出了手术室,阿诚急忙迎了过去,田大夫皱了皱眉,“你怎么还在这?主治大夫不是说了让你去想想办法调RH阴性的血来吗?”
“我大哥现在怎么样?”
“伤口止住血了,脏器都没伤到,就是人还虚弱,醒不过来。”
阿诚回头看了眼许一霖,他也着实担心许一霖这瘦弱的身板。许一霖眨了下眼睛,阿诚回头低声说,“我们这有个同志就是这个血型,如果我大哥真的需要,他可以。”
大夫点了下头,“当然需要,不过不会太多了,放心吧。”大夫顺着阿诚目光看过去,又看向阿诚,“你兄弟啊?”
阿诚支吾着,“我……”
许一霖看到手术室,腿肚子都在抖,荣石看着他咽口水的样子就知道,伸手扶着他的肩膀,“我在这呢,去吧!”说着轻轻一推,让许一霖跟着田大夫进了手术室。
明楼正在安静地睡着,却被人拍在脑门上,“哎呀,你怎么睡在这里啊!快起来啦!”
明楼顶烦别人在他熟睡地时候骚扰他,一股下床气冲上头顶,皱着眉头,“妈!你烦不烦啊!”
“嘿!你这臭小子!真是没大没小的!”又一个男人的手拍了下他的头。
明楼一怒之下坐起来,看着那男人,“爸!打头会变傻的!万一我傻了我就去不了巴黎,考不了大学了!”
一个清亮的女声回答,“你可不要冤枉爸爸,你这个样子本来就考不取的!”明镜走过来指了指明楼。
明楼冲着姐姐吐了吐舌头,明镜以同样幼稚的行为回击明楼。
明夫人笑着说,“小镜,你中学都要毕业了,还跟明楼闹!”
“对啊!对啊!”明楼抄着手靠着沙发,“你都十八了!该嫁人了!嫁了人就赶快走!少在这烦我!”
明镜瞪着明楼,“嘿,你这个小混蛋!你看我不教训你!”
“小镜!”明锐东沉声说,“女孩子家,嘴里都是些什么不干不净的,还有你!”回头指着明楼,“坐没坐相,要不要顶着家法罚站啊!”
“怎么又管我的事啊!”明楼喊了声。
明夫人温柔地说,“好啦!过年了,一家人快来吃团圆饭啦!”
团圆饭吃了很久,一家人有说有笑,明锐东也难得让明楼喝了酒,明楼高兴地脸都红了,非要给母亲唱一段《珠帘寨》。
明夫人说,“你要唱啊就唱一段《龙凤呈祥》给你姐姐,但愿她早点找到如意郎君!”
明楼站起身对着明镜说,“姐,今天过年,我给您唱一段,但愿我那个苦命的姐夫家里烧了高香,不要被你烦死!”
明镜正拿着汤勺,说话就要扔过去,明楼躲了躲,“你看看,爸妈,你们看看,这样的媳妇,谁要啊!”
大家正在说笑着,明楼却像是忽然听到有人说了句,“我要听苏武牧羊。”
明楼张口就说,“我不会唱苏武牧羊。”
明锐东说了句,“谁要你唱那个了,今天过年,就唱《龙凤呈祥》!”
明楼又喝又玩地闹到了半夜被送回了楼上的卧室,恍惚听着有人说,“大哥,要起来上班了。”
“别闹……”明楼嘟囔着说,“我又没弟弟……”
过年期间,明夫人真的带着明镜去相了亲,听说对方人挺不错,跟明镜非常聊得来。回来明楼就笑着说,“哎哟哟,这么迫不及待的走啊!”
明镜瞪了明楼一眼上楼回屋不理他,明楼望着明镜的背影一时间心里空落落地不是滋味,他听见有人问他,“大姐打你了?”
“她怎么会打我?她可是我姐!”明楼说了句,说完又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人在。
明楼正躺在明夫人身旁给她念雪莱时,明夫人正在教明镜针线活,明夫人说,“自己能干的就少用下人,谁不是父母生养的啊!”
明镜点了点头,接着自己缝针线活,明楼抗议,“妈,我给你念诗呢,你听见没啊!”
“听见了,听见了!很好听!”
“你听懂了?”明楼看着母亲笑。
“臭小子,欺负你娘不懂外语啊!”
明镜瞪了眼明楼,“妈,我看就该让爸爸好好打他一顿板子就好了!”
明楼嗤之以鼻,躺在母亲身边继续看书。
隐约着,就听到有人在哭。
“谁在哭啊?”明楼问了句。
明镜说,“哪有人在哭啊?”
“明明就有啊!”明楼坐起身,“阿香,阿香,是不是你在哭啊?”
明镜瞪着眼睛看明楼,“阿香是谁啊!你连家里佣人叫什么都不知道,你是不是脑壳坏掉了!”
明楼愣了愣,他用力想了想,“叫什么?”
“不是叫吴伯嘛!”
“啊?”明楼晃了晃头,“我最近一定是被你气得,我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可是哭声却并没有停止,一直萦绕在明楼的耳边,烦得他寝食难安,找了多少大夫看都于事无补。
那是一个孩子的哭声。
为了不让家人担心,明楼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明家正在准备明镜的婚礼,明镜终于还是结婚了。
伴随着孩子的哭声,明楼的幻听也越来越严重了。
“大哥,明台出事了……”
“大哥,我要你的手表……”
“就算拼了我这条命,我也会救明台出来……”
“大哥,你暴露了……”
“大哥……”
“大哥……”
“你到底是谁?”
“你到底是谁!”
“你到底是谁!!”
明楼死命按着太阳穴,耳朵里嗡嗡地响,他总觉得这时候应该有个人过来帮他轻揉着太阳穴,在耳边问他,“大哥,吃过药了吗?”
然而并没有,只有哭声持续着,永久不息。
明楼被折磨地筋疲力尽,他精神恍惚地向着家门外走着,后面的家人大声呼唤他,“明楼,回来!”
“明楼,你姐姐的婚礼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明楼不知怎地走到了一处弄堂里,哭声逐渐清晰了起来。
明楼像是终于找到了方向,看到了希望,顺着哭声一路找着。
终于他站定在一户门前。那家的大门的紧锁,可他清楚地听见了哭声就从这门里出来。他用力的砸开了锁,终于看到了那个哭泣的男孩。
明楼上前抱起他,他眨着湿漉漉地眼睛看着明楼,叫他,“哥哥。”
接着又从远处,奔跑来了一个更小的男孩,抓着明楼的裤子,笑呵呵地叫,“哥哥!”
“明楼。”
明楼转身看见穿着喜服的明镜,他脱口而出,“大姐……”
两个小孩也都异口同声地叫着,“大姐!”
明镜终于褪去了青涩的模样,变成了那个华美的妇人,如同明楼记得的样子。
“你这个做大哥的,怎么到还哭了!”明镜抬手抹去了明楼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淌下的泪。
“大姐……”
明镜看着明楼,笑了下,“姐姐这辈子没有好好疼你。”
明楼摇了摇头,眼泪止不住的流。
“可谁让你是做大哥的嘛。”明镜抚着明楼的脸颊,“还有两个小的要你照看呢!”
“我不走,大姐,我陪着你!”明楼一把抱着明镜。
“又说傻话,”明镜拍着明楼的背,“明台可是我们家的心肝,你能不给我好好看着?还有阿诚,他是谁还用我说吗?你舍得撇下他?”
“我不走……”明楼摇着头。
“明楼,你若不走,他们是要哭的。”明镜摸着明楼的头发。
手术室外。
阿诚坐在长椅上,一言不发,恨不得把自己都蜷起来,全身都在发着抖。
明台本来在焦急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腿上还受着伤,一动就呲牙咧嘴地叫唤。顾清明拍了下明台,给他示意阿诚。
明台原本站在顾清明身边,他慢慢地挪到阿诚身边,扶着阿诚的肩膀。
“阿诚。”
阿诚抬头望着明台,脸色惨白,目光带着水气,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
“别怕。”
明台紧握着阿诚的肩膀。
田大夫推门出来,几人急忙迎了过去,田大夫笑了下,“你们那个小兄弟,是不是晕血啊?”
几个人都看着荣石,荣石也摇了摇头,“我没让他见过血,起码没到要晕的程度。”
“现在在躺着呢。”田大夫说了句。
“要紧吗?”
“不要紧的,我先生就晕血的,没什么,休息一下就好了。”田大夫笑了下,眼睛眯成了弯月一般,“明先生没事了。”
明镜推了明楼一把,“快走啊!”
“大姐。”明楼站着不动。
“怎么?你还怕你没有再见我的一天啊?”明镜笑着看着明楼,“将来等你再来见我,我问你明台怎么样啊?过得好不好啊?你和阿诚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啊?日本人走了吗?我们胜利了吗?你要怎么回答我!”
“我……”
“你再不走,我可要家法伺候了!”明镜假意嗔怪。
“大姐,你等我。”
明镜拍了下明楼的头,“我们明家的人,顶天立地、铁骨铮铮,有一份力就要使出一份力,哪能像你一样整天就惦记着死的!人生实难,可是你既然走了这条路,就给我好好得走下去!你要对得起你的国家,对得起我们的列祖列宗,对得起你的良心!我告诉你,你如果再说这种话我便没有你这个弟弟!”
明楼睁了睁眼,“是,听大姐的。”
“去吧,日本人走了,记得告诉我。”明镜拍了拍明楼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明楼点了点头,转身走得离明镜越来越远。
病床上的明楼缓缓睁开了眼,已经是两天以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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