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飞彩翼

【楼诚/衍生】半面妆。33。

你要如何成为他的盔甲而不是软肋。

49.

明楼醒过来时，正是午夜。

他只迷迷糊糊看见了一个电灯，然而电灯是关着的。他的眼睛转了转，看到右边的架子上挂着药水瓶和血袋。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小指微微动了动，又试了脚趾，也是能动的，这才放下心来。

左边撒过来微弱的台灯光亮，是为了起夜方便点亮的台灯。

明楼轻微动了动脖子，视线缓缓移向左边。

这个病房尤其的大，怎么阿诚难道没有安排单人病房吗？

这不可能。

明楼疑惑地看向左边，左边的确还有个病床。

病床边坐着一个模糊的人影，趴在床上睡着了。

床上倒是坐着一个人。

明楼闭了闭眼，又睁开，仔细看着坐着的那个人。

阿诚！

 

许一霖睡到半夜再也睡不着了，这几天每天都在吃了睡，睡了吃，简直要腻烦死他。

他索性坐了起来，端起边上的杯子，水竟然还是温的，他笑着看了眼趴在旁边睡着的荣石。

许一霖早说让荣石上来一起睡，荣石反而拒绝了，说让许一霖自己好好休息，他在旁边守着就好。许一霖叹着气，他只是晕血又不是什么绝症。

即使荣石眼睛都没眨一下的同意自己去献血了，他也一定会心疼的。

许一霖微笑了下，喝下杯里温润人心的水。

 

许一霖放下杯子，把荣石披在身上的衣服拉了拉。

荣石连睡着都还皱着眉头，一刻也不曾轻松过，即使荣石自己说在许一霖身边就能够安心休息，可是他们这样的人，他和明楼，都是将全家人、全组人甚至全民族的国仇家恨都背在身上的人。侵略者不走，他们能有一刻安心吗？

许一霖抚了抚荣石的眉头。他一度几乎是故意的不去坚强，不学生意不学开枪不关心荣石的战斗，因为荣石曾经说过，“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下心？”他不想让荣石放心，他要荣石一直担心他，这样不管在哪荣石都会一直想着他，马上回到他身边。

荣石纵他容他，用自己的身体隔绝了世间所有的惨绝人寰，只让他看见他想看见的。

直到他亲自走进了真正的生活，他才能够理解真正的荣石。

他的胸怀和脊梁让他必须去参加战斗，而他的心却在不断拉扯他。

他徘徊不定，瞻前顾后。他心乱如麻，夜不能寐。

许一霖叹了口气，手指轻抚着荣石的眉毛，眼角，鼻梁。

 

不是阿诚。明楼仔细看过才放下心。是许一霖。

许一霖为什么会躺在病床上？明楼回想了自己的计划，许一霖是唯一一个危险度最低，不用接触任何枪支弹药的环节。就算是休息，为什么跟他安排在一个房间？明楼皱了皱眉，阿诚不会无缘无故的这样安排，除非有非这样做不可的理由。

照顾？不对，隐蔽？不对，接头地点有危险？不会。为什么不是明台而是许一霖？

在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情况之后，剩下的那个，就是事实。

血袋里的是许一霖的血。

 

明楼再次看向许一霖，许一霖正一点一点地轻抚荣石的眉毛。

明楼弯了弯嘴角，就像看见阿诚小时候在摸自己的眉毛一样。

他想起自己也趁着阿诚睡着的时候，这么看着他。在筹谋整个以自己为诱饵的计划时，他都是这样看着阿诚的睡脸，然后完全不去想——不敢去想——阿诚会如何伤心。

你有没有想过我？

你有没有问过我？

许一霖哀怜的眼神几乎与阿诚的眼神重合了。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阿诚是不是也用这样泫然欲泣的眼神看着他？

他隐约记得大姐对他说，你若不走，他们会哭的。

在他让阿诚脱离痛苦，重拾欢笑之后，也是他自己又让阿诚哭了吗？

 

你要怎样才能让你爱的人幸福，而不是痛苦。

不是裹足不前，逃避现实。不是视死如归，杀身成仁。

不是哭泣，更不是死亡。

只有生命给人希望，只有希望让人幸福。

 

许一霖长出了口气，才感觉到旁边一直有人看着自己，他扭头看了眼明楼的病床，看见明楼眨了下眼。

“醒了啊？”许一霖轻声说。

明楼眨了眨眼，弯了弯嘴角，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还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口型说了句，“谢谢。”

许一霖摆了摆手，“碰巧罢了。”

明楼咽了咽口水，勉强出了声，“一霖，千万别那么想。”

许一霖眨了眨眼，“什么？”

“荣石所有的战斗，是因为你才更有意义。”明楼的声音发不出来，可许一霖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转回目光看向荣石，荣石动了动睁开了眼睛，看见许一霖正盯着他，“你怎么不睡啊？”

许一霖突然热气冲向眼眶，他咽了咽，“睡不着。”

荣石坐起身，“快睡。”说着起身把他往被子里按。

许一霖拽着荣石的袖子，“你陪我？”

“哪挤得下？”

许一霖眨巴眼睛看他，荣石敌不过点了点头，“好好，你快休息。”说着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抱着许一霖。

明楼转脸朝向另一边，默默想着阿诚快来救我。

 

明楼又睡了三个小时，醒的时候看见窗外有些亮了，他感觉胳膊上有了重量，低头看，果然是阿诚正趴在床上睡着。

他微微笑了下。

阿诚却在这时动了动，醒了过来，连明楼也不知道为什么阿诚就在这时醒了。

阿诚抬头看向明楼，并没有惊奇，只是轻声问他，“要喝水吗？”

明楼点了点头。

阿诚倒了些热水，一勺一勺喂给明楼，滋润着明楼干涸的嗓子和心。

“你知道我醒了？”明楼说。

“当然知道。”阿诚笑了下。

明楼抬了抬眉毛，在询问他。

阿诚舔了舔嘴唇，“我来时看见你的头稍微侧向了那边，虽然幅度很小，可是我记得我走的时候你的样子。”

阿诚再喂水时，明楼摇了摇头，“大姐跟我说，让咱们胜利了，要告诉她一声。”

阿诚瞪大了眼睛，疑惑地看着明楼，“大姐？”

明楼点了下头。

“哦。”阿诚只得也点了点头。

明楼伸出手捏了下阿诚的手，“对不起。”

阿诚咬了咬唇，看向了别处。

明楼用了他能用的最大力气握着阿诚的手，“下次不会了。”

“你最好记得自己说过的话。”阿诚把明楼的手放了回去。

“知道了。”明楼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