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飞彩翼

【荣霖】艳荣。4。

你想说什么，我想听。

4.

荣石的两条货船沿着运河开始向北边的无锡行进。

许一霖的情况相对好了些，只是热度还是下不去，脸上被烧得通红，嘴上都起了皮。荣石扶起许一霖，把水慢慢灌下去，却还是撒得多喝进的少。

“这人再这么烧会不会烧出什么毛病啊？”索杰看着许一霖，“这药都灌下去了，怎么就是不退呢！”

荣石把水碗递过去，又把许一霖放下，“比前两天好了些，就是热度还是反反复复不退。”许一霖的嘴唇动了动，荣石连忙凑近了耳朵，“你说什么？”

“冷……”

荣石看了眼许一霖，终于松了口气，露出了三天来第一个微笑，“有意识了就好。”

索杰看着荣石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急忙问了句，“说了什么？”

“说冷。”荣石微笑着说，“这船上也没什么被褥，把我的大衣拿来吧。”

 

许一霖意识到了冷，就开始抖了起来，裹上了两层大衣棉衣也还是抖，可就是不醒。

“这别是打摆子了吧？”索杰说了句。

“打什么摆子！”荣石瞪了他一眼，“我是怕他根本就不想活过来，就这么烧着烧着就过去了！”

你能救起一个落水的人，可你救不起一个跳湖的人。就像你能叫醒一个沉睡的人，可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荣石想了想，就脱了自己的皮衣外套和马甲，边扯领带边说，“我进去抱着他，有人暖着应该就不会再冷了。”

“大少爷，不用了吧？”索杰难以置信地看着荣石。

“老子费了这么大劲，不差最后这一点。”荣石脱下了衬衫和长裤，掀开被子躺了进去，“都是老爷们，怕什么？”说着抬起了许一霖的脖子，放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将许一霖搂进了怀里。

索杰上前帮荣石盖好了被子，“大少爷，你别人没焐回来，自己再折腾病了。”

荣石瞪了眼索杰，“你哪那么多话？”

索杰见惯了荣石恣意妄为的样子，点了点头，“得得，我走了，您有什么吩咐记得喊人。”

荣石低头看着许一霖在怀中昏沉，身体滚烫却还是不住地打着抖，荣石紧了紧胳膊，长出了口气。许一霖，我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我付出了就必须有回报，你还欠我的，你不能走。

许一霖，你想说什么，我想听。

 

货船唯一的舱位只有一扇小窗，船外的光投射进船舱里，一点一点的变换了方向。虽是春寒料峭，越往北行进气温就越发的低了，可荣石是个火力旺的，怀里抱着一个滚烫的人，身上压了几层被子和棉衣，不一会连汗都下来了。许一霖却是已不再发抖了，紧紧贴着荣石，总是安稳下来了。荣石看着许一霖缩在被子里的样子，好像他打猎时遇过的幼崽，脆弱倔强的眼神和幼小的身躯，荣石突然笑了出来，他裹紧了被子，轻轻地拍在许一霖的背上，听着许一霖绵长的呼吸。他们驶在运河上，船体的晃动缓慢，荣石听着行船的水花声，也渐渐睡着了。

晚上索杰进了次船舱给许一霖送药，却看见荣石已经睡得都打起了小呼，索杰想看一眼许一霖烧到底退了没，却扒着被子都找不到许一霖的头在哪，只好作罢。索杰叹了口气出了门。

许一霖觉得很久都没有睡得这样安然过了，那股五脏六腑的炙烤慢慢的消退了，那种沉入深水的寒冷也不见了，那种窒息和绝望随着周身的温暖像是融化了。他一定是已经死了，只有死亡才能带给他安详与平静。

许一霖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被紧压在被子里，周围很暗但是暖烘烘的，他眨了两下眼，看到自己正紧贴着另一个人的胸膛。他皱了皱眉，我……没死吗？许一霖动了动身体却发现自己被人紧紧地圈着，根本动不了。他抬起了头，才看见抱着自己的人。

他们离得太近了，许一霖只能看见他的睫毛和鼻梁，他向后蹭了蹭，额头突然擦过了那人的嘴唇，他愣了下，又去看那人时，才发现是荣石。

荣石醒了，他深吸了口气，睁开了眼，看见许一霖看着他惊异的眼神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打了个哈欠抬手搓脸时，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是干什么来的。

许一霖微蹙着眉头看着荣石，荣石皱着眉问了句，“你清醒吗？看得见我吗？”

许一霖的眼神向下瞟了瞟，没有回答。

“你烧了四天了，现在怎么样？”荣石伸手要去触他的额头，许一霖躲了下，荣石停了下来，解释说，“我就是看你退烧了没，你别紧张。”

许一霖抬眼看着他，眨了下眼睛，算是同意。荣石这才将手放上，荣石手掌的温暖顺着许一霖汗湿的额头渗进了他的身体。许一霖长出了口气，想着这人的手真是暖。

荣石点了点头，想要起身，发现自己的胳膊还被许一霖枕着，许一霖连忙想起，荣石当即就制止了他，“好容易退烧了，别再着凉了。”另一手抬起许一霖的脖子将自己的胳膊慢慢抽出来。

“啊……”荣石长叹了一声，捏着自己酸软麻木的胳膊，被枕了一晚上着实困顿。他下了床，转身又把被子捂好，许一霖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荣石，荣石这才想起，连忙说，“你烧一直退不了，我想说帮你焐一焐，说不定能退烧，你别在意。”

许一霖抿了抿嘴唇，就算是要人来焐也断没有找上荣石的道理，他的目光向四周看了眼，这分明已经不是他的房间了。许一霖挣扎着要起身，荣石一下就按着了他，“哎！说了别再着凉，还要给我找事吗！”

许一霖瞪着荣石，眼里全是疑惑和惊恐。

荣石看着许一霖的反应，知道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家了，他这几天还真是一点都没想到底应该怎么跟许一霖说自己被偷出许府的事。

“你，你听我给你解释——”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

“进来。”荣石喊了声。

索杰推门进来，看着荣石半裸着站在床边，手正按着许一霖，他斟酌着开口，“大，大少爷，您快穿上点，这别一会您也病了啊！”

“哦，我都忘了。”荣石拿起自己的衣服套了上去。

“许少爷，您醒了，要吃点东西吗？您还得喝药呢。”索杰客气地问了声。许一霖又扭头看着索杰，索杰笑了笑，“大少爷看护您好些天了，就盼着您醒呢。”

“啧，你跟他说这干吗？”荣石瞪着索杰。

索杰看着荣石，“大少爷，咱们快到扬州了，船行挺快的。你是不是跟许少爷解释一下，他为什么会在这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