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飞彩翼

【荣霖】艳荣。6。

那是我家，从今以后，也是你的家。

6.

“你可愿帮我？”

荣石看着许一霖，弯了弯嘴角，“你以为我在干什么？”许一霖松开了手，正要开口，被荣石一个话头截了去，“要是道谢就免了。”许一霖眨了下眼，荣石笑了下，“我把你偷了出来，你没报官抓我就已经对得起我了。”

许一霖笑了下低下头，荣石想了想，“你唱的是什么？”

许一霖抬头看向荣石，疑惑地蹙着眉，突然他明白了荣石问得是什么，是那天雨夜里，荣石站在他身边看着他疯了一样的唱着戏。他抿了抿唇，“梁祝，哭坟。”

荣石点了下头，“唱得真不错。”

“听过很多遍了。”许一霖侧过脸。

“不能同生求同死……”荣石低下头，“倒也是件美事。”

“只是天不从人愿。”许一霖轻声说。

荣石想了想，仰起了头，“天不成全，所以自己要成全自己。”许一霖仰头看向他，他回望过来，“不是吗？”

 

抗生素一上，许一霖的病就好得快了，只是夜里还会咳嗽，荣石问清了病情知道没有大碍才安排了行程。四个人坐船继续往北奔着枣庄而去。许一霖本来一直被关在船舱里，只是这两天脸色好了些，荣石才准他开窗透透气，许一霖裹着大衣看着运河上来往的船只，眼里都是新奇的。

“没见过船吗？”荣石坐在旁边的椅子里笑着说。

“那倒不是。”许一霖看了眼荣石，“是我从小不能碰水，从来出行都没走过水路。”

“到底谁说你不能碰水的？”荣石抬了抬眉毛。

许一霖低头没有回答，荣石也不强迫，吹着风听着船行破浪的声响，问了句，“到过热河吗？”

许一霖摇了摇头，“北边最远也只到过山东。”

荣石眯起了眼，“那是我家，是个有山有水，有草原有长城的地方。”荣石看向许一霖，“也许是不比苏州景色好，但也足可让你栖身。”荣石说完看向了窗外最远的地方，似乎能在此看到他的家乡。

许一霖望向荣石，咬了咬唇，轻声唱了句，“书房门前一枝梅，树上鸟儿对打对……”荣石收回目光看着许一霖，许一霖垂了垂眼，“喜鹊满树喳喳叫，向你梁兄报喜来。”

荣石笑了起来，许一霖低头笑了下，正要张嘴时突然咳了起来，荣石连忙上前拉了拉衣襟，“行了，好好养着吧。”许一霖抱歉地看了眼荣石，荣石看着他，“等你好了，再唱给我。”

 

一行人五天后到了枣庄，准备换乘了火车北上。耿宇负责买票，小五跟许一霖讲故事讲得眉飞色舞，许一霖歪着头听着，时不时皱着眉头，听得尤其认真。

荣石跟耿宇站得更近一些，扭头看见他们说得热闹，就拍了下耿宇走到两人跟前，“小五你又吹什么牛呢！”

“大少爷，我在跟小许讲您一个人破了钱旅长的寨子呢！”小五兴奋地说。

“别讲了！有什么可讲的！”荣石摇了摇头，看着许一霖，“他跟你说得连三成都不能信。”

许一霖低头笑了起来，小五喊了声，“大少爷！”许一霖接了句，“这不能怪小五编排，是大少自己太传奇了。”

荣石看着许一霖笑了下，“你倒伶牙俐齿！”许一霖垂下眼睑，抿了抿唇。

正好耿宇买完了票回来，说是四个人分了两个车厢，荣石和耿宇一起，许一霖和小五在下一节车厢。许一霖心里一惊，他对荣石有点雏鸟式的依赖，他自己也感觉到了，只是这一时半会他也改不了。

荣石听完耿宇的话刚要答应，下意识瞟了眼许一霖，许一霖一直低头咬着唇，只看见睫毛忽闪忽闪地上下眨着。

“我跟许一霖在一块，你跟小五一起吧。”荣石拿过了票。

耿宇说了句，“大少爷，您身边得跟个人，万一出事呢！”

荣石笑了下，“按小五那说法，我都能上天了，还怕坐个火车，快去吧，离得又不远！”

两个人走了之后，荣石走到许一霖面前，“不用慌了。”许一霖抬眼看着荣石，荣石看着他的眼里盈出的愧意，笑了下，“没那么严重，你想太多了。”许一霖尴尬地咽了咽嗓子，荣石接着说，“跟着我走。”

这趟车是到天津的，中间还要过夜。车开了之后许一霖一直看着窗外不同的风物，过了很久才扭头问荣石，“大少爷真的一个人破了寨子？”

荣石听着就笑了出来，“你啊，小心以后被他们耍着玩。”

许一霖嘟了嘟嘴就扭过头接着看窗外，荣石看了他一眼，“生气了？”

许一霖回头看着荣石，眨着眼不说话，荣石皱了皱眉，“那以后他们耍你的时候我帮着你，行吗？”

许一霖眨了眨眼，“那你到底是一个人破了那个寨子吗？”

荣石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吧。”

左右无事，荣石就把前因后果都跟许一霖细细地讲了，也算逗着他玩。许一霖与荣意、荣树年龄相仿，正是喜欢听传奇故事的时候，荣树整天扒着荣石讲故事，荣石都推脱了，没想到今个在许一霖的目光里竟然会老老实实当起说书先生来，也怪许一霖那双眼睛，有灵性一样的忽忽闪闪，闹得荣石不得安生。

吃完晚饭要擦嘴时，许一霖摸出了荣石的手帕，“大少爷？”

荣石看了眼，“你留着吧。”

“可是……”许一霖翻出了手绢一角绣的“荣”字，“这个怕是不能送人吧？”

荣石摇了摇头，“以后你得天天面对这个字，还是尽快熟悉得好。”

午夜的时候许一霖撑着头正在休息，身上忽然一沉，荣石已经枕在了肩膀上。许一霖想到荣石睡觉惯会地往侧面倒，没在意正要闭眼接着睡时，看见了荣石滑落的外套，他撑起荣石，拉起外套盖好，才又回去休息。

荣石睡得倒是沉，是耿宇过来才叫醒了。荣石起身穿上外套，许一霖长出了口气，站起身动了动肩膀，荣石有点尴尬，“怎么不叫醒我？”

“这有什么可叫得？”许一霖终于看着荣石笑了下，“难道我还撑不起你？”

 

荣家的车是开到了天津去等候荣石的，索杰也是刚从山海关回到天津，荣石出了车站，索杰就迎了上来，“大少爷，您可终于到了。”索杰看了眼许一霖，“许少爷也到了？”

许一霖点了下头，“您是……”

“他是我们大管家索杰，你有什么不清楚的就去找他。”荣石说了句。

“嗯……”许一霖应了声。

“当然了，你也可以直接问我。”荣石抬了抬眉毛，许一霖听着笑了下，点了点头，“知道了。”

越临近承德，许一霖的心里就越慌，握紧的拳头就未曾松开过。当荣石把他拉下车时，他几乎有一瞬间想待在车里哪都不去，或者干脆掉头回去。

“这是我家，”荣石弯着嘴角，“你先跟我们住在这里。”

许一霖咽了咽嗓子，勉强笑了下，“好。”

荣石看着许一霖逞强的眼里满是紧张和慌乱，走近身边，轻声说了句，“别怕。”

许一霖惊讶地看向荣石，荣石认真地说，“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