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飞彩翼

【荣霖】艳荣。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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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所有都应该是我一个人的，包括善良。

16.

 

柳树发芽了。

 

许一霖发现茶叶店隔壁的胭脂水粉铺子老板挂出了清仓的牌子，他进了店里与老板随意闲聊，包了些龙井送过去，又捡了盒香粉买了。老板说到世道艰辛，物价飞涨，生意越来越难做，又有洋货压过来，挤得生意都没有了，索性就关店不想干了。许一霖在老家时遇到的也是同样的问题，只是许家毕竟世家生意，还没有被挤得做不下去的地步，他也点头称是。老板看他和善，便说了句，“不敢跟荣家比，家大业大，怎么也不至于到我这地步。”

许一霖聊完了回到店里，打开了香粉闻了闻，用指尖沾了沾搓了下，叹了口气，“关店倒也不奇怪。”随手就揣进了口袋，叫了声，“立冬，今天大少爷出院，咱们早些关店吧。”

许一霖回到荣公馆，荣石已经到家了，窝在单人沙发里，头上包着纱布，这几天无所事事给养得容光焕发，哪里像是受了重伤的人？荣意和荣树也看出来了，站在荣石面前质问他，“哥！你明明没事，为什么不让我们见你！”

荣石尴尬地扯扯嘴角，“这个，我这不是要迷惑一下敌人嘛，比较逼真。”

“你这是骗我们！”荣意跺了跺脚，“你到底是迷惑敌人还是迷惑我们！我们在家都担心死了！”

“好啦，哥知道你乖！”荣石笑着说。

荣树斜眼看了眼荣意，接着说，“哥，既然你也有错，那你就别太怪我啊。”

荣石皱着眉头，“你又干什么了？”

荣意笑了下，“哥，你书房里那个……”

荣树接着说，“乾隆的梅瓶，就是有一对的那个……”

荣意捂着眼睛，“让荣树打碎了一个……”

荣石突然就站起身，伸手就要打，荣树连忙往后跑，正碰上许一霖走近，连忙躲到了许一霖身后，“我不敢了！哥！我再也不敢了！”

荣石三步并两步走过来，瞪着眼睛，“不敢！我先把你腿打断赔我的梅瓶！”

许一霖被荣树紧紧攥着挡在前面，许一霖也没见过荣石发火，也是吓得浑身都僵了，眨着眼看荣石。荣石向左抓，荣树就抓着许一霖向左，向右抓，就向右，最后直接转了个圈，荣石咬着牙说，“荣树，是男人你给老子站起来！”

“我不是男人，我是你弟！”荣树推了把许一霖，向后又躲在荣意身后。

荣石连忙扶着了许一霖，问了句，“没事吧？”许一霖摇了摇头，荣石又要接着去抓荣树，许一霖连忙抓着了荣石的胳膊，“大少！”

荣石气得瞪着荣树，许一霖紧了紧手，“他知道错了，你就别——”

“那是乾隆的！碎一个少一个！”荣石喊了声。

“那是你弟弟，唯一的一个，”许一霖站在荣石看荣树的视线中间，“我是不知道打在他身上，到底疼得是谁？”

荣石想要再上前，许一霖连忙按着荣石的肩膀，“大少！既是碎了，便是跟咱们家缘分至此，你何必生这么大气！玩古董连机缘二字都参不透吗？”

“你少在这替他狡辩！”荣石看着许一霖，“这孩子再不打都要被你惯坏了！”

许一霖听得热气上涌，有些恼羞成怒，“你……这是什么话！你弟弟要惯也是你自己惯的，现在他闯了祸，还不都得你自己兜着！”

“对，没错！”荣树喊了声。

“荣树，你闭嘴！”荣意回身打了荣树一下。

荣石瞪着许一霖，“你到底站哪边的？”

许一霖皱着眉头，“我才不管你们家的事，你打死他好了！”许一霖转身走了。

“小许哥，小许哥！”荣树喊了声。

 

荣石进屋的时候，许一霖正在写香粉中间的配方，他微闭着眼轻嗅着香粉，然后思索一阵，写下能够确定的几种香料，已经写下了栀子、白芷、丁香、白茅。

许一霖一睁眼就看见荣石坐在书桌对面的椅子上看着他，许一霖低了低头，“教训完了？”

荣石笑了下，“让他跪着呢，因为你省了一顿打。”

许一霖抬眼看着荣石，“跟我有什么关系，是大少自己发善心。”

荣石笑了下刚要回话，小五跑进来说了句，“大少爷，竹木过来了。”

荣石叹了口气，“知道了。”

许一霖看着荣石，“你就这么见他？”

“那怎么着？我还倒履相迎啊？”荣石挑了挑眉毛。

许一霖摇了下头，“不是，你看你脸色好得，竹木要瞎成什么样才看不出你是装的？”

荣石眨了眨眼，“倒也是。”

许一霖抿着嘴唇，忍着笑说，“要不我给你敷点粉？你假扮一下气色不好？”

荣石瞪着眼，看着许一霖拿着的香粉，“这不是女人用的吗？”

“这是粉，哪有男人女人的区别。”许一霖走过来，“用什么敷呢？”摸了摸身上，掏出了手帕，裹成了粉扑，看着荣石，“闭上眼睛。”

“你别胡闹啊！”荣石瞪着许一霖。

“哪能啊！”许一霖歪着头，“快闭上！”

许一霖沾着粉扑在荣石脸上，荣石躲了下，“呛死我了！”

“这粉确实不太好，”许一霖用指尖将荣石脸上的粉一点一点抹匀，“如果是我做应该会做的更细，香味也会更好。”

“日本人闻到味怎么办？我身上都是香味像话吗！”荣石睁开眼，看着许一霖。

“闭上！”许一霖的指尖在眼皮上抹了下，“你不会说这是我燃的香吗？”许一霖指尖点了下荣石的额头，“笨。”

“啧！长本事了你！”

 

竹木进门的时候看见荣石一副气血两虚的样子，头上还包着纱布，恹恹地看了他一眼，“将军。”

“荣先生好些了吗？”竹木关切地问了句。

“没死。”荣石点了下头，“将军喝点什么？”

“不必了，我就是来看望荣先生的，”竹木点了下头，“我的部队找到了荣先生的座驾，可以想象你们当时战况的激烈，我对荣先生深表歉意。”

“经过此役，荣石才知道保命最重要，以后将军想要找合作对象还是换家人吧，”荣石摇了摇头，“我现在只想做个小本生意，活下来就是了。”

“荣先生千万不要这样说，”竹木叹了口气，“这次的事件确实十分惨痛，我失去了望月中佐，连荣先生也差点丢掉了性命，这一批反抗力量实在不能姑息了！”

荣石斜了斜眼睛，想要问但又不能动声色，挥了挥手，“我是不管了。”

“大扫荡的行动，还是得荣先生帮忙才行啊！”

 

竹木走了之后，荣石和索杰就进了书房。鲁宜萱听说荣石出了院，就到了荣公馆。许一霖看着宜萱总是觉得有种同病相怜的同情，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种事，他知道的可是太深刻了。荣意陪着宜萱说话，又拉着他问从苏州带回来的水粉膏子。这香膏就是他自己家的，他拿在手里既熟悉又亲切，说话都带着些苏州味道。

许一霖用中指沾了一下香膏，轻轻蹭在荣意手背上。

“宜萱姐，你喜欢吗？我大哥从苏州带回来的，送给你好吗？”荣意看着宜萱。

“鲁小姐试试？”许一霖看着鲁宜萱微笑了下，鲁宜萱伸出了手，许一霖沾了下香膏，轻轻抹在鲁宜萱手背上。

“许一霖！”荣石的声音从二楼传了下来。

许一霖惊得猛地抬头，看见荣石已经从书房出来，下了楼梯，“宜萱是荣意的贵客，你怎么不好好招待，咖啡呢？”

宜萱也站了起来，“荣石，我这有，小许哥一直在陪我们说话等你出来，你怎么这么说？”

许一霖一阵酸涩涌上，他放下手上的水粉膏，“既然大少爷出来了，我就先退下了。”

荣石看着宜萱笑了下，“宜萱，我教训家里人，这是我家里事。”

鲁宜萱听得眨着眼睛就掉下泪，“那好，我走！”说完就夺门而出。

许一霖瞪着荣石，“大少爷真是会说话，什么伤人说什么！”许一霖拦着荣意，“我去吧，我找车送她，你别动了。”说完瞪了眼荣石出了门。

 

许一霖连跑了几步赶上了宜萱，“鲁小姐。”

宜萱听到声音走得慢了些，许一霖轻声说，“大少爷不是那个意思，您别难过。”

“他就是那个意思，我还能不知道吗？”宜萱噙着眼泪，“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

许一霖惨笑了下，“不喜欢，还有什么道理，就跟喜欢一样，哪有道理可讲。你就算豁出命去，怕她也……”许一霖叹了口气，“您是大小姐，您还有很多选择，不要浪费在不珍惜你的人身上。”说着掏出了手帕递过去。

宜萱接过了手帕，擦了擦泪，却突然展开手帕看，“啊！这……怎么会……”

许一霖愣了下，“怎么了？”

“这……这是我给荣石绣的！”宜萱看着许一霖，“他竟然给你了？”

许一霖的头“嗡”地就大了，“大小姐，这个是……我出门没有行李，大少爷是——”

“你不用说了……”宜萱把手帕塞了回去，“我没有想到……我以为……他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我知道了，我这次真的知道了。”

鲁宜萱抬手叫了辆黄包车，扔下许一霖走了。

 

荣石站在门口看着许一霖进了大门，才坐回了沙发上拿起报纸看，翻了两下就觉得实在憋得难受，又站起身在客厅绕了两圈，终于想向外走时，许一霖已经进了玄关。

“您怎么去这么久！你把她送回家了吗？”荣石看着许一霖，“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没事在她手上摸来摸去，像什么样子！”

许一霖抬眼看着荣石，皱了皱眉头，掏出手帕塞进荣石手里，“拿别人绣给你的东西给我？你是看不起宜萱还是看不起我？”

荣石惊了一下，“什……什么……你说什么？”

许一霖紧抿着唇，瞪了荣石一眼，径直进了房锁紧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