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飞彩翼

【荣霖】艳荣。19。

捞一把：半面妆余本链接，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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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家人，我从未觉得有什么是属于我的，直到你。

19.

 

天气到了一个有些暧昧的地步。

生壁炉热但是不生又冷得要命，尤其到了晚间。

 

房间里点着昏黄的灯光，青瓷烟灰缸上支着一片黑檀，悠长地拉着一丝细烟。许一霖白玉般修长的手指在算盘上上下翻飞的拨着珠子，然后将算好的数字抄在账簿上，声音细小而清脆，接着他放下了笔搓了搓手。

“冷吗？”沙发上正在擦着鸟食罐子的荣石抬头看着他。

“没有。”许一霖微笑了下，接着拨他的算盘，荣石把罐子放回笼子里，碰着了其中一只宝贝儿，翅膀扑棱了几下，叫了句，“大少爷！乱枪打死！灭他满门！”

许一霖听着就笑了出来，荣石瞪着宝贝，“闭嘴！”

“大哥最凶！大哥真坏！”另一只也凑个热闹。

许一霖伏在书桌上，笑得肩膀都是抖的，荣石瞪着两只鹦鹉，“还不闭嘴？小心我拔光你们的毛，把你们炖了！”

“把你炖了！把你炖了！”

许一霖起身过来，把鸟笼封上，“都半夜了，你别逗它了！”提起鸟笼子要放出去，荣石伸手握了下许一霖提着鸟笼子的手，许一霖愣了下，荣石看着他，“手凉成这个样子，怎么不生壁炉？”

“生了炉子你要热的。”许一霖动了动，“松开我啊。”

“哦，哦。”荣石松开了手，接过了鸟笼，“给，给我，我放出去，别让它们吵你。”

许一霖递过鸟笼，“不早了，大少休息吧。”

荣石拎着鸟笼出了许一霖的房门，许一霖跟在身后扶着门，荣石回头说，“睡吧。”

许一霖坐回桌前，搓着自己的手，刚才被荣石碰过的地方像着起了火来，烫得他心神不宁，心跳得乱七八糟，他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害怕还是高兴。

房门又响，荣石的声音在外面问了声，“小许？”

许一霖连忙过去开了门，荣石微笑着说，“没睡啊？”

“哪能就睡啊？”

“那你想什么呢？”

许一霖抿了抿唇，“大少有事啊？”

“有，”荣石伸手拉起许一霖的手，放上个缎子小包，“手炉，晚上灌上热水。”

“不必——”

“你要是嫌麻烦，那我每天灌上热水，送到许少爷手上？”

许一霖抬眼看着他，笑着说，“我是怕又是谁送——”

“不会的，以后都不会，你骂我一次我还记不住吗？”

“我哪有骂你啊？”许一霖抱着手炉，确实暖和。

“小许哥性子一向好，说那几句的重话，还不叫骂我？”

许一霖低头摸着缎子，“我是怕又用了别人给你的定情信物，糟蹋了人家的心意。”

荣石盯着许一霖垂下的睫毛，一颤一颤，扫得他心上痒痒的，“要，要说信物，也是。”许一霖抬头看着他，荣石摇了下头，“只是，不是，不是我的。”荣石深吸了口气，“是我爹，给，给我娘的。呃，我不说了，你，你睡吧。”

许一霖看着荣石转身回了自己房间关了门，他眨了眨眼，关上了门，摸着暖和的手炉，微笑了出来。

荣石靠着房门，扯了扯领带，上前灌了一杯水，觉得嗓子能冒出火来。今年春天怎么这么热？

 

青玉案茶社旁边的胭脂铺还是关了张，许一霖去看过他们家的铺子，后面带着一个胭脂水粉的作坊，机器倒是齐全，只是方子和材料粗糙了些，所以制不出好货来。许一霖算了下铺子的盈余，想着向大帐上借点钱能盘下来最好，毕竟是本行，干起来更顺手。只是这事还得荣石拍板才行。

许一霖拿着账簿进了咖啡馆，这咖啡馆自从日本人进城已经鲜有人再光临了，一者荣石拿这当会客室，日本人隔三差五的总来寻荣石，二者荣石这名声也着实不太好了。

耿宇正在吧台边坐着教人念书，听见门响扭头看见许一霖，“许掌柜来了！”

许一霖笑着点了下头，“索爷没在？”

“这会没在，您少坐，我给您泡杯咖啡。”

“算了，我喝不惯。”许一霖摆了摆手，看着他们正在写写画画，顿时有了兴趣，“你们干吗呢？”

“学日语呢。”耿宇笑着说，“索爷说让咱们都跟着学点。”

“知己知彼吗？”许一霖眨了眨眼，“那……我也得学？”

耿宇笑着说，“许掌柜读书人，学着比咱们快！”

许一霖只好坐下跟着听，教了会，耿宇突然侧耳听了听，“哎哟，大少爷车到了。”连忙起身向着门口走。

荣石进门脱了大衣，就看见许一霖正站在吧台边，他笑了下，“难得在这见你。”

许一霖笑了下，“大少这是怪我啊？”

“你啊，跟着他们就不学好，”荣石走到跟前。“干吗来了？”

“有事找索爷。”许一霖拍了拍账簿。

“赔了？”荣石挑了挑眉毛。

“我会赔吗？”许一霖笑了下。

“那是有什么能跟索杰说，不能跟我说？”荣石搓着手上的戒指，离近了问。

“只是小事，大少愿意听就听呗。”许一霖抬眼看着他，轻声说。

“索杰，快来！人家只找你，不找我！”荣石看着许一霖的眼睛喊了声，许一霖弯着眼睛笑了下，摇了摇头。

 

许一霖拨着算盘向索杰说着自己的打算，索杰听着回头看了眼荣石，荣石支着脸颊，看着算盘上许一霖翻飞的手指发呆，一句话都不说。

索杰皱了皱眉，这是不乐意吗？

“咱们家产业没有这一块的，也没有熟练的工人。”索杰说。

“这是我的本行，”许一霖的手指无意识地按着一个算盘珠子搓，“工序和方子我都能干，只是要先支帐上的钱来做，不知道……”许一霖扭头看了眼荣石。

荣石的舌尖轻舔着唇，看着许一霖搓着珠子的手指，一言不发，索杰清了清嗓子，“大少爷，您看怎么样？”

荣石咽了咽嗓子没吱声，索杰深吸了口气，“荣石！”

荣石抬眼看着索杰和许一霖都看着自己，“干什么？”

“东家，你是病了吗？那天对着杯子傻乐一个钟头，今天看着算盘都能走神，你到底——”

“你哪那么多话！”荣石瞪着索杰，“你一老爷们你能不能不这么嘴碎！”

索杰笑了下，“小许等你拍板呢！”索杰指了指许一霖。

荣石的目光挪过来，看着许一霖，“两个铺子干得了？”

许一霖微笑了下点了点头，荣石接着说，“不用这么操劳，怕我养不起你吗？”

“大少这是哪里话？”许一霖目光坚定，“你带我出来，不就是相信我能自己闯出名堂吗？还要你养着，那我不如回去了。”

“你敢！”荣石瞪着眼睛声音高了些，许一霖一愣，荣石沉声，“哪都不许去！”

许一霖扬了扬下巴，“我是被你绑来的肉票吗？”

“我，”荣石张了张嘴，“你怎么不知道好歹，我不是……”

许一霖等着荣石说下去，可他却戛然而止，卡在那个暧昧不明的地方，不知道要冷还是要热。

荣石眨着眼睛，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说出什么来。

索杰看着两个人一时间陡然尴尬的气氛，轻敲了下桌子，“说生意呢！你们俩说什么呢！”

许一霖垂下了目光，荣石的目光收了回来，却长出了口气没说话。

许一霖也觉尴尬，想了想终于捡了句开玩笑的话，“不是大少爷说的，说我又不能打又不能跑，我还不是想着给荣家多赚些，免得让他觉得养着我浪费粮食！”

荣石笑了下，“倒是会记仇！”他看向索杰，“他要借就让他借，按时付息，免得许少爷觉得我又看不起他。”

 

索杰去办银行本票，许一霖本来要跟着同去，却被荣石拦下来让耿宇去送了，进了吧台对许一霖说，“你坐着，我给你煮咖啡。”

“你给我煮？”许一霖瞪着眼睛。

荣石笑了出来，“这是什么表情？觉得我煮不好？”

许一霖摇了摇头，“我喝不惯，喝不出好来的，大少你还是……”看着荣石已经自顾自地煮上，就闭上了嘴。

“我们家人怎么能不喝蓝山呢？”荣石拿着勺子在壶边磕了磕，抬眼看着许一霖。

许一霖低了低头避过了荣石的目光，荣石挪到了许一霖面前，“你想家了？”

许一霖侧过脸，“家总归是会想得。”

“这里有谁为难你吗？”

许一霖笑了下，“没有。”

荣石咽了咽嗓子，倒了杯凉水喝了下去，大喘着气，许一霖抬眼看着他，“我没想走，你想什么呢？”

荣石看着许一霖笑了下，许一霖也笑了出来，指了指咖啡壶，“好了吗？”

荣石瞥了一眼，又看回来，“再等等，多等一下，等它的味道出来，你就知道它的好，就会对它流连忘返了。”

“怎么流连忘返？”许一霖看着荣石的眼睛，“把他乡当故乡？”

荣石弯了弯嘴角，“有何不可？”

 

荣石看着许一霖喝了口咖啡，唇上还有残留，许一霖抿了抿唇，荣石想起了那天尝到的桃花瓣，就是从这瓣唇上摘下的，他错开了目光，清了清嗓子，“好，好喝吗？”

许一霖点了下头，荣石看着他，“不是，喝不出，好来吗？”

许一霖笑着瞪了眼荣石，端着杯子又喝了一口。荣石跟着笑了出来，觉得许一霖的眼神都会说话，一汪泉水一样荡过一丝波纹。

咖啡馆的门响了下，小五进来跟荣石说皇协军的一个眼线回来了，带回了扫荡的消息。荣石点了点头，看着许一霖，“一起去？”

许一霖摇了下头，“我就回去了，还有生意呢。”

“不等我出来？”荣石看着他。

许一霖垂下睫毛眨了眨眼，又看回荣石，“晚上大少不回家吗？”

荣石笑了下，“当然回。”

“那我在家等你。”许一霖抱着账簿朝门口走。

荣石跟着小五向地下室走，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眼门口，正碰上许一霖站在门口回头看着他们。

许一霖心中有什么突然碎了，他看着荣石点了下头转身离去了，他也回身出了咖啡馆，他蹙着眉，握着账簿的手指紧了紧。

“我本已心如死水万念灰，却不料三九寒夜透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