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飞彩翼

【凌赵】追男神也要按基本法来。下。完结。

下。

对于凌远来说，12月与其他月份不同的只是他要赶各种会议做年度总结，上到教授评定论文死线下到迎新年布置办公室和病房，然后月底的时候排好元旦加班值班表。他对于这样的生活已经无比熟悉了，可是他不熟悉的是，半个月过去，他没有接到赵启平的一个电话和信息。

这怎么可能呢？他在美国上学时，赵启平都没有断过跟他的联系，后来赵启平去德国，他们隔着大西洋，隔着时差，都可以永久的挂着Skype不发一言，就像对方在隔壁房间一样。

赵启平吃中饭时叫凌远去吃早饭，赵启平熬夜肛论文凌师兄在远在美国的厨房做出啤酒鸭只为了馋他，凌远住在实验室时，赵启平的摄像头里即便只是空无一人的房间，就能让他放心。

那时，凌远在实验室收到短信，【你家停电了，该交电费了】。

凌远从未觉得孤单过，因为他从没一个人过。

 

本来他抱着侥幸心理，以为单靠电话线就能把小师弟给哄回来，可是他隐隐地就是有点没底，他觉得赵启平说“如果没有心”，是在暗指别的什么。他倒宁愿自己高智商低情商，那样他就可以假装没听到，或者干脆当听不懂。

可他不是。

这还不是最糟的。

最糟的是，赵启平知道他不是。

 

凌远叹了口气，拿起电话打过去，他连续打了快要一个星期了，赵启平倒是没有挂掉，只是每次说上一分钟，赵启平都会有各种借口挂掉。

只有一分钟。

凌远看着表呢。他怀疑赵启平也看着表。

 

 “凌院长？”

“启平，我请你——”

“抱歉，这几天排班排满了，因为过几天要过节，我提前换班了。”

“过节？”

“圣诞节。”

凌远笑了出来，“这也算个节啊？”

赵启平笑了下，“凌院，有事吗？”

“那我陪你过？算是赔罪？”

赵启平那边不再说话，凌远皱着眉，“启平？”

“好，不过我是在酒吧过的，你来吗？”

 

凌远倒不是没有来过酒吧，只是当院长之后就少多了，看着赵启平在昏暗暧昧的灯光下扭动，满场飞的都是眉眼和撩拨的笑，他早知道赵启平是好看的人，可是他好看的让凌远有些不敢直视，像是看到了什么太私密的情状。

酒吧里的外国人比中国人还要多，与赵启平交谈甚欢的一个西班牙人有着梦一样蓝色深邃的眼，他甚至能让在远处的凌远都感觉到被炙烤的热量。

赵启平歪头笑了下，然后离开了舞池，坐回到了凌远身边。

 

凌远递了杯水过去，赵启平难得没有呛他，“谢谢师哥。”

“怎么又成师哥了，上回不是说我一个肝胆外科的凑热闹吗？”

赵启平笑着撞了下凌远的肩膀，凌远看他终于露了笑模样也略微松了口气，“头晕吗？”

“有点。”

“那我们回家？”

“你那还是我那？”赵启平歪着头看着凌远。

凌远愣了下，看着赵启平的眼睛，五光十色似乎都被收进他的眼底成为了星星。

凌远笑了下，“看出来你喝多了。”

赵启平没有笑，只是抬了抬眉毛，喝光了杯里的水。

凌远往四周看了眼想喘口气，却看见刚才赵启平的舞伴也向他们看了一眼。凌远扭头问了句，“你们聊什么呢？”

赵启平抬头看了眼笑着挥了挥手，“波士顿的外卖。”

“外卖？”凌远眨了眨眼，“波士顿？那你跟他聊什么？你又没在波士顿？”

赵启平笑了下，“可是你上学那几年我帮你订过一百次都不止，熟得很。”

“你又没吃过。”

“你吃过啊。”赵启平看着凌远，“然后你就跟我啰嗦这个油太大那个火不够，多盐少醋什么的，我听得都会背了。”

“我自认为我那会还没有那么啰嗦吧。”凌远皱了皱眉。

赵启平张了张嘴，“啊……是没有。”

“那你们还能聊这么多——”

“是我能记得住你说得每句话——”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

凌远直直地看过去，像是在质问赵启平，这样的话也是可以随便说的吗。

赵启平毫无愧色，收起了凌远一直熟悉的灵动跳脱，郑重其事地回望着凌远。

 

凌远那种对于赵启平无法掌控无法预料地感觉又出来了，他眼前的不再是他的师弟，他的后辈，甚至不再是他的朋友。

赵启平像个男人一样面对他，用他能够接受的方式，在对他告白。

 

如果不是那样的熟悉，凌远又会笑笑过去，可是此刻他明白这不再可能。赵启平已经赌上了这些年他们之间的情意在看着他，只要他有一丝不尊重或是想搁置冷却的意思，以赵启平的自尊，他们绝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酒吧里的人都站了起来，赵启平说了句，“十二点了。”

“嗯？”凌远看着赵启平站了起来，拉着他的胳膊，将他拉到舞池里。

酒吧里的灯都关了，只留下舞池上方幽蓝的小灯，人群里是倒数计时的声音，人们像是突然从四面八方钻出来，都挤在舞池。将凌远和赵启平挤在一起。

“这是干什么？”凌远问了声。

赵启平指了指上面。

凌远抬头看着舞池上方。

槲寄生。

人群数到了零。

大家互道着圣诞快乐，相拥吻在一起。

 

赵启平向前走了一步，凌远看着他，全身都僵在原地。

赵启平咬了下唇，微笑了下，又走近了一步。凌远的呼吸都停滞了。

赵启平上前拥抱着凌远，在耳边说，圣诞快乐，凌远。

头顶的灯灭了。

只剩下吧台上方的灯。

 

凌远闻着赵启平身上的味道，感觉他的呼吸都呵进领子里，鼻尖蹭着他的脖子，凌远咽了咽，刚要抬手，赵启平松开了他，离开了。

凌远伸手抓了一下，却抓过来一个金发碧眼的姑娘，伸手要拥抱他，凌远躲了下，笑着道了歉，挤出了人群。

灯亮了。

只有十秒。

赵启平不见了。

凌远回到卡位看赵启平的外套已经没有了，心中有无数个掀桌小人，这是演得哪一出？灰姑娘吗！！(╯‵□′)╯︵┻━┻

 

 

圣诞后三天。

曲筱绡出现在赵启平家门口，她扒下墨镜冲着对讲机的屏幕翻了翻白眼，高声说，“叫你姑奶奶来，还不快下来列队迎接！”

赵启平说，“让你带上来一打啤酒呢？”

曲筱绡大喊，“赵启平！”

“好了好了！”赵启平按了下开门。

 

赵启平到电梯门口接到了曲筱绡，抱着一打啤酒回了屋，喊了声，“你自己进来！”

“见了我这么一个大美女你就这个态度！还没见到酒亲？”

赵启平回头耸了耸肩膀，无辜地摇了摇头。

“死基佬！！”

 

啤酒下了半打以后，曲筱绡看着赵启平，“香奈儿。”

赵启平说，“卡地亚。”

曲筱绡，“Jimmy Choo。”

赵启平，“红底鞋。”

“芬迪，我不管！”

“Birkin。”

“成交！”曲筱绡笑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战术啊？我给你都曝光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啊！你是不是追不到人家就变态了啊？”

赵启平翻开自己的旧笔记本，“以你的智商我很难跟你解释。”

“赵启平，你去死！我诅咒你——”

“Birkin~”

“那你跟我说清楚，不然我不干。”

赵启平叹了口气，看向曲筱绡，“他太聪明了，你以为我不坦白，被他发现了，我还有机会吗？我这不是战术，这叫坦白从宽。”

曲筱绡摆了摆手，“算了，基佬的世界我不懂。”

 

 

这一切都太巧了，巧合地让凌远觉得异样。

这是他的本能。在一个周围没有任何血亲的家庭里长大，他太害怕给家里添麻烦，也就太过早慧，太懂得人情世故。

他明白一个道理，当你觉得你被别人设计的时候，你已经晚了。

他很明显的感觉到，他被赵启平牵着走，他的反应，赵启平的应对，这些都是赵启平可以提前预估的，因为他们足够了解，赵启平有快十年的取样可以调用比对。

他在被赵启平设计。

可是，为什么？

 

门被敲响了，凌远扔下了被画的乱七八糟的行事历，喊了声，“请进。”

进门的是个女人，可是凌远从没见过。

“女士，您是不是走错了，这不是门诊。”凌远起身微笑着说。

“我不去门诊。”女人看着凌远的胸牌，“我就找你。”她摘下了墨镜，“我是赵启平的女朋友，我姓曲。”

凌远愣了下，“什么？”

“我就是要来看看，他挖空心思要追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凌远看着曲筱绡的手机相册，她拍下来的赵启平的笔记本和电脑屏幕，按时间顺序写好了行事历和曲线图，日计划、月计划、年计划，要是做成PPT能获奖的那种。

从赵启平见到他的第一天，就在设计，怎么样才能追到他。

赵启平不是要成为他的某一个情人或者玩伴，不是要成为他的朋友，更不要说师弟。

他步步为营、小心谨慎，设计了一个十年的漫长陷阱，只为了让凌远的生命里充斥着他，离不开、割不断、忘不掉。

现在凌远已经被赵启平的蜘蛛网层层包裹，只差最后一口。

 

凌远看到最近的一张，赵启平写着，大概是我错了，就此停下吧，计划终止。

时间是圣诞节。

“我追了他好久了，好不容易我们在一起了就让我发现这个，我这个人眼里不容沙子，必须要把他这个念想断了，你看见以后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以后你也别再联系他了。”曲筱绡戴上墨镜，拿回手机准备离开。

“站住！”凌远说。

曲筱绡愣了下，转身看着凌远，凌远抬眼瞪着曲筱绡。曲筱绡咽了咽，“你瞪着我干吗？又不是我设计你。”

凌远笑了下，“曲小姐，改天我和赵启平请你吃饭。”

“你说反了吧！”

凌远抬了抬眉毛，“赵启平不得请你谢媒酒吗？”

 

赵启平手机上出现凌远的来电时，他有点不敢接，他这次是真的无法预料凌远的反应了。

手机还在持续不断地响着。

赵启平深吸了口气，接通了。

那边没动静，赵启平也没说话。

 

一分钟过去。

赵启平都要怀疑是不是凌远误拨了。

“凌远？”

“嗯。”

回答没有丝毫停滞，凌远一直都在。

“你怎么不说话。”

“这会应该是你着急，你都不说话，我急什么。”

赵启平咽了咽嗓子，“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凌远笑了下，赵启平眨了眨眼，等着凌远的回话，然而又静默了。

半分钟后。

“凌远？”

“曲小姐这个人看起来不像是会大方地免费帮你的忙，你许她什么了？”

赵启平站了起来，张了张嘴。

凌远沉声，“怎么，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赵启平咬着唇说不出话来。

“赵启平，从现在开始，我问什么，你说什么。”

“包！”赵启平好不容易憋出个字，“爱马仕的。”

凌远轻笑了声，赵启平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凌远说，“十年啊。”

“不止，还有下一个十年呢。”

“你准备向中央看齐，做个‘十三五’规划？”

“追不到你，就算是‘十八五’也得做。”

“我不同意怎么办？放弃吗？”

“到现在为止，都是体面的，这以后说不定还有什么下三滥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也不是不可能，但唯独没有放弃这一项。”

“人家告白是说我爱你，你呢，你告白是告诉我你设计我，设计了十年！你这样让我怎么相信你？”凌远的口气忽然强硬了起来，“连告密都是设计好的，你觉得我知道了还会接受你？”

“……会。”赵启平眼眶有些发热。

 

凌远暗暗地笑了出来，他听见赵启平的声音已经发抖了，却还是执拗地说他一定会接受自己。他压低了声音，显出不悦地声色，“赵启平，你别以为电话里就能解决，你现在到我家给我当面说清楚！”

赵启平还要说什么，凌远先挂了电话，长出了口气躺在椅子上。

 

“凌远~”韦三牛总是人未到声先至，“哎！你干什么去？”

凌远扔下白大褂拿着外套就要出门，“我现在没空，你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凌远想了想，“明天也没空，你有事还是明年再说吧！”

“哎你这就放假了？你今年怎么不加班啊？”

凌远出了办公室，“我打猎去，没空。”

“什么什么！打猎？”

“逮狐狸！”凌远进了电梯。

 

被人研究了十年，想想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凌远坐进车里，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笑了出来。他想象着赵启平处心积虑、费尽心机做作战计划，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那样的赵启平更可爱了。

你做了那么多，就让我走最后这一步吧。

凌远开车向着赵启平的方向去了。

 

路过超市的时候，凌远停了下来，考虑了一个古往今来的重要问题。

他是不是得预备点安全X？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