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飞彩翼

【彻璞】上天安排的最大嘛。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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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1.

 

石太璞话音落下，便久久地沉默了，他注视刘彻，注视着他眼中的盛怒，迷茫和悲凉。石太璞忽然感同身受，如同几月前的自己一样，原本的修行之道被轻易打破，他空有一身法术，却无能为力，他所走的路，都是错路。他明白刘彻现在心里正在经历什么，不由得生出悲悯来。

“神君，是我失言了，你——”

刘彻转身甩袖，一道青气拔地而起，霎时便消失在眼前。

“刘彻——”石太璞脱口喊道，“刘彻！”

石太璞抬头望着万里层云，却哪里还有刘彻的影子？他握紧了拳头，这天地渺渺，不知此后还能否见到他。

石太璞正在暗自懊恼，却猛然听到远处有人呼喊，“妖怪！”他不得已只好收拾心情，寻着那人声而去。

 

再说刘彻一怒之下回了天宫，不去道场径直回了未央，此时心月狐正下了值，躬身施礼，“陛下——”

“凡人于我如同蝼蚁，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刘彻怒吼了一声。

赶来的亢金龙也被这怒吼吓得一愣，看向心月狐，心月狐摇了摇头。

刘彻道，“我要回东海，我再也不想见到这群虚情假意的修道之人！”

“陛下——”

“闭嘴！”

心月狐想了想捏指诀化身为一名美妇，温柔地叫了声，“陛下。”

刘彻怒而转身，却突然愣住了，他眨了眨眼，轻声道，“姐姐？”

 

心月狐化作公主坐在庭院的榻上，刘彻正躺在她的膝上，“你倒是好命，让我叫了你那许多年姐姐。”

心月狐淡笑道，“陛下不是叫得很开心吗？”

刘彻扭过头看着庭院，“也不知道这轮回到底是谁安排的，虽是让你陪我下凡渡劫，怎么高低也不分了。”

“是玉帝亲自安排，小仙未曾经过轮回，不论陛下投胎到谁的身上，我都是陛下的姐姐。”

“这玉帝是什么意思啊！”刘彻喊了声，“回来这么久了，怎么也没听你说过。”

“玉帝是怕陛下太过孤单，便让小仙去陪伴。”

“呵”，刘彻嗤笑了声，“我是去当皇帝，有什么可——”刘彻一眼看到了庭院中的文玉。

 

“你怕是……很寂寞吧……”

 

刘彻突然停下，心月狐疑惑地低头看着他，“陛下？”

“你觉得……我孤单吗？”刘彻道。

“陛下何出此言？”

刘彻起身下榻，走到了文玉树下，仰头看着。文玉闪耀五彩，琉璃澄净。

 

“你害怕吧……”

 

“我怕什么呢？”刘彻伸手抚着垂在眼前的美玉枝叶。

 

“最危险的……是用心……”

 

刘彻想得脑仁都是疼的，紧皱眉头叹了口气，心月狐跟在身后叫了声，“陛下，发生何事了？”

刘彻转身看着她，“我要是说我也不知道发生何事了，你信吗？”心月狐疑惑地歪了歪头，刘彻看着双手轻攥了攥，“我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陛下若是想不通什么，就不妨去问问，”心月狐道，“玉帝也好，真人也好，就算是老君，也要给陛下几分面子。”

“我要问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那陛下是从何处生出的这感觉，便回到那儿去问清楚。”

“回去？”刘彻嘟了嘟嘴，“我不回去。”

心月狐不再言声便退下了，刘彻像是心里长了草一样坐立难安，忽而听到道场鼓声又响，想着玉帝还在道场不能不去，只得整理仪表去往道场了。

 

执明看着刘彻沉默的不像是本人，悄声道，“你是青龙变出的假身吧？”

刘彻没搭理他，执明拉住陵光道，“青龙变出个假身来，坐在这蒙骗我们。”

陵光侧脸看了看，又看着执明，“在这坐着的有几个法术比你我低的？变个假身出来能蒙骗住谁啊？”

“你看他的样子，好像被人打散了魂魄似的，刚才还好呢！”

老君开始讲道，众仙皆静，道曰：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

刘彻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却听得有人道：“你不要逼我啊……天地无全功，圣人无全能，万物无全用……你也有用法术解决不了得了？”

刘彻轻笑了出来，执明瞪大了眼睛，“青龙，你听道竟然能笑出来？你是不是——”

刘彻扭头道，“我要走便走，绝不会变个假身留下，你以为我是你吗？”说着人便顿时消失在道场。

执明连忙看向玉帝，好在玉帝听道入定，并未在意他们。

 

刘彻想了下他离开少说也有两三个时辰，人间便是两三个月已经过去，石太璞也不知在何处。他只记得将石太璞落到了陆上，却不记得将他送回了宿地没有。

他寻着自己的气息回到了之前离开的地方，都三个月了又怎么可能还有人在，刘彻叹了口气，正想再去寻人时，便感到一阵妖气靠近。他隐了身形，不想去管那人间闲事。

不一会便见了一只狼妖在前发足狂奔，而后尾随二人正在追赶狼妖，一名白衣女子，武功高强，另一个手持兵器的捉妖人，不正是石太璞！

刘彻笑了下，“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也不现身，只是远远地跟着他们。

二人追着狼妖进了城镇，狼妖法力高强，二人联手也不是等闲，将狼妖逼到绝路，只得附在人身想要逃脱，这二人识不得狼妖附身后的模样，可刘彻却看得一清二楚，一掌过去便将狼妖打出了人身。狼妖忽又现身，被石太璞撞了正着，他拿起手弩对准狼妖当胸一箭，狼妖口吐鲜血连连后退，却并未停留仍是飞身逃走了。

那追踪狼妖的二人都是一阵沮丧叹气，石太璞摇了摇头，却听身后有人道，“你这什么本事！我都把这畜生送到你眼前了，你还能让它跑了！”

石太璞连忙转身，惊喜交加望向身后之人，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只是突然便笑了出来！

刘彻看着石太璞的模样心里不由一紧，石太璞那久别重逢之情溢于言表，他快步走到面前，眼里像是带着文玉的五彩，他说，“你……你回来了。”

刘彻像是突然忘了该说什么，只是盯着石太璞，石太璞眼圈有些泛红，他面带愧疚地微笑道，“上次是我不对，我还以为你走了就不会回来了，想要跟你赔礼，也不知该到何处寻你。”石太璞拱手道，“是我失言，神君见谅。”

刘彻依然只是看着石太璞不说话，太璞被他看得脸都有些发烧，“神君？”

刘彻依旧不说话。

石太璞低头笑了下，这才明白，开口道，“刘彻。”

刘彻终于笑了下，轻点了点头。

 

“石大哥，”那名白衣女人走了过来，“这位是？”

刘彻这才看向了石太璞身后的白衣女子，谁料他这一看却是皱紧了眉头，甩袖要走。

石太璞百思不解，伸手拽着他的袖子，“哎，怎么了？”

刘彻甩开袖子，指着石太璞，“我道你与谁为伍，却如何是个狐狸——”石太璞一惊连忙伸手捂住刘彻的嘴，左右看了看，集市上的人此时已经散了，他又看向刘彻，刘彻没有挣开只是瞪着石太璞。

石太璞松开了手，“这儿人这么多，你小点声！”

刘彻斜了眼那名女子，“你知道？你能看出来？”

石太璞点了点头，“我倒不是看出来的……只是她在修炼时我正好撞见了。”

刘彻嗤笑一声，撇了撇嘴，“修炼？”

“长亭虽是异类，可却一心向善，从不伤人性命，而且她的法术也是极好。”石太璞道。

“什么？”刘彻轻笑了下，“法术好，你让她跟我比比？”

石太璞笑着摇了摇头，“你这叫仗势欺人！这世上有几个能同你比？”

刘彻皱着眉，“你一个修道之人，你跟一个狐狸精为伍，你——”

石太璞拉着刘彻又向远走了走，“你别老说人家狐狸精！”

“她不是吗！”刘彻瞪着眼，“我生平最讨厌狐狸精，你离我远点，你一身的味！”

“刘彻！”石太璞道，“是谁教我不能以出身论善恶的！你现在这是干什么，就因为她是……你就断定她的善恶了？”

刘彻冷哼一声，“算我白来找你一趟，找你来气死我吗！”

刘彻还未转身，便被石太璞抓住胳膊，刘彻抬起胳膊看了看他的手，太璞的手只得放下，“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小小凡人计较。”他回头看了眼白衣女子对刘彻说，“你等我一下，我跟她说句话就来。”

刘彻翻着眼看天也不回答，石太璞过去同那白衣女子说了几句话，便拱手告辞了。

 

天色渐暗，石太璞与刘彻在路上慢慢走着，刘彻问道，“你为何留在这儿了？没有回你原来的地方？”

“修道之人四海为家，况且此处还有妖魔作祟，我怎么能走。”石太璞道。

“哦。”刘彻应了声，没有回话。

又走几步，太璞才又说，“而且……我在等你。”刘彻止步看着他，太璞低头笑了下，“我记得幼年时我爹告诉我，若是跟他走散了，就站在原地，等他来寻我。”

刘彻不明缘由地便笑了出来，觉得像是回到了东海的水晶宫，四体百骸无一不熨帖。

“你走之后我想了许久，确是我冤枉了你，不论别的，单就与我相交，你哪一次不是真心相对呢？若不是真心，我区区凡人又何敢与神君并肩而立呢？是我失言，你别放在心上，我以后绝不妄语！”

石太璞说完便看向刘彻，等着他回答。刘彻跟着微笑起来，挑了挑眉毛，“那……你得请我喝一顿好酒来赔罪！”

石太璞顿时笑了出来，转身看了看，伸手一指，“那里！那儿是这里最好的酒楼，我给神君赔罪！”

刘彻笑着刚要开口，却突然眼前飘过一缕红线，他看向石太璞伸出的手，小指上分明绕着那一缕红线。他连忙看向石太璞，太璞却像是并未有感觉，仍旧等着他回答。

刘彻心里突然咯噔一声。

 

这是……石太璞的姻缘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