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围屋/箭弦】半面妆。荣许。楼诚。2
4. 唱到“拷红”一折时,按惯例荣石是要出去休息的。这没什么可奇怪的,荣大少本就是只听他兄弟的戏,他兄弟下场了,不管台上是白牡丹还是杨小楼,也难留住他一分。
戏班的人从来都知道荣石的习惯,早早地等在包厢门口,荣石看见带路的小伙计,说了句,“去后院,让我清静清静。”
戏园子后院此时倒是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戏班的伙计早就备好了香茗,待荣石坐下,立刻送上了热毛巾,荣石将热毛巾搭在脸上,挥了挥手。
“先生,能借个火吗?”
来了。
荣石一低头毛巾就滑了下来,然后抬头看向来人,突然愣了一下。来人的眼睛也睁了睁,随即马上掩去惊讶,换上了笑容,“先生?火?”
“哦。”荣石掏出打火机,递给了他。
来人微笑着说,“谢谢先生。”点了根烟,吸了一口,问,“先生,您知道明天下雨吗?”
荣石用热毛巾擦了擦手,“打雷不下雨,淋湿半边身。”
来人笑了笑,“谢谢您。”随即将火机还了回去,转身离开了。
阿诚回到包厢,坐在了明楼身后,明楼正在跟新来的佐藤长官讲这一段戏。
“失陪一下,我去洗手间。”明楼站起身,走出包厢,阿诚则随同一起。
明楼洗着手,看向镜子里的阿诚,阿诚四周查看过,又听了听门外的动静才开口,“刺杀没成功,荣石受伤了。”
“知道了。”明楼擦了擦手。
“还有件事,算是意外收获。”阿诚要笑不笑地看着明楼,明楼皱起眉头,每次阿诚这么笑他都有要被阿诚论斤卖掉的感觉。
明楼回到座位上,佐藤对明楼说,“明先生,我听说热河大亨荣石跟着戏班一起到了上海,您作为经济司的顾问,不去找荣先生喝一杯?”
“我当然是有这个打算的,只是我听说荣石这个人非常的傲慢,况且雄踞北方的利润已经很大了,我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兴趣到上海来。”
“这个人虽然为关东军生产军需用品和武器,但是我也听竹木说起过,他非常蛮横无理,是个非常棘手的人物,不像明先生这样合作。”
明楼笑而不语。
5. 包扎好伤口的荣石靠在沙发里,回头看了眼许一霖,抬手刮了下他的脸颊,“别哭,没事。”
“谁哭了!”许一霖的眼睛里水汪汪的,“日本人还会来吗?”
“爱来不来。”荣石伸着胳膊,“过来,让我歇会。”
许一霖坐得近了些,让荣石靠在怀里。荣大少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枕着许一霖的肩膀,“荣老板,舍我一段‘哭坟’呗?” *
“哭什么坟,那么多唱段,偏要听这个。”许一霖低头将荣石的衬衫扣好。
“你当初哭哭啼啼地整天唱,这不好久没听过了吗!”荣石贴着许一霖的耳朵轻声说。
许一霖的耳朵顿时就红了,“我忘了。”
“我荣家的风水好啊。”荣石的鼻尖蹭着许一霖的侧颈,呼出的热气熏得许一霖脸都烧了起来,“养花养牡丹,养人养成角。”
“小生多谢荣大少栽培。”
荣石笑了笑,“我歇一会,这次没成功,一会可能有行动。”
许一霖拿过沙发背上搭着的大衣盖在荣石身上,荣石问,“藏在戏班里那三个人呢?”
“按你的交待,下午去商场,他们从后门坐上车走了。”
“咱们只能送到这了,剩下的看上海的人了。”荣石握着许一霖的手。
许一霖是世家少爷,从来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没干过粗活累活,平常顶多是摘花研磨蒸煮,做个胭脂水粉,手上连个茧子也没有,白生生的如削葱根一样。
荣石靠着许一霖,呼吸慢慢地放松下来。许一霖唱了一晚上早就筋疲力尽,又被荣石压着哪都去不了,索性靠着沙发也睡了。
门响了一声,荣石就突然坐了起来,吓了许一霖一跳,“怎么了?”
门接着响了两声,荣石看着门,门接着又被敲响。许一霖看着荣石严阵以待的样子,“开门吗?”
“去开吧,”荣石点了下头,许一霖刚站起来,又被荣石拉着,“小心点。”
许一霖走到门边,问了句,“谁啊?”
“客人,您要的毛巾。”
许一霖回头看了眼荣石,荣石点了点头,许一霖拉开了一条门缝,笑着说,“谢谢。”把毛巾接了过来。
许一霖把门关好,将毛巾送到荣石手上。荣石打开毛巾抖了抖,掉下了一小段纸条,打开看见了一个地址。
“去烧了。”荣石随手递给许一霖,许一霖拿进洗手间烧了随即冲走,出来就看见荣石在呲牙咧嘴地换衣服,他连忙帮着荣石把衣服穿好。
“你跟我一起,也算有个掩护。”荣石说了句。
“真的?”许一霖瞪着大眼睛,“你从来不让我跟着!”
荣石带好手套,“这要是在热河我就不让你去了,可这是上海,我把你放哪都不放心,还是带着吧!”荣石将许一霖拽进怀里,“老子费了多大的劲才把你焐过来,可不能就这么丢了。”
6. 荣石敲开门,看见开门的是今天向他借火的人。那人侧身让开了一条路,荣石拉着许一霖进了门,说句“在这等着我”,就往里走。
许一霖解开围巾看了眼阿诚,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想不起是哪里,直到他看见屋内椅子上坐着的明楼才突然发现,这两人长得好生面熟。
明楼站起身对荣石伸出了手,“荣先生,我们出门都不容易,我就长话短说了,我是明楼,这是阿诚。”
“密电码?”荣石问了句。
“我们收到了,已经安排他们分别离开了。”阿诚回答,“最晚五天,就能有信。”
荣石点了点头,“刺杀叛徒没有成功,他们安排有狙击手保护。”
明楼看着他,“绝对不能留住他,北平经不住再一轮的叛变了。我听说你受伤了,怎么样?”
荣石长出了口气,指了指右肩。明楼皱紧眉头,“不行,稳定性差。”他抬头对阿诚说,“还是你去吧。”阿诚点了下头,荣石说了句,“他们转移走了。”
“什么?”明楼一惊,随即看向阿诚,“你怎么干活的?转移了你都不知道?”
荣石看了眼阿诚,“事是我办砸的,我自然要多费心照看,转移到郊区民房里了。”
阿诚惊讶地说,“郊区?”
明楼皱紧眉头,“明天我连着开会,你不在肯定有人会发现,在郊区你绝对赶不回来。”
“等你不开会的时候?”
“夜长梦多。”
荣石说,“那就还是我去。”
“你再失手了怎么办?”明楼站起身,踱了两步,回头看了眼阿诚,又看了眼院子里站着的许一霖。
“荣老板,今天听了您的莺莺,才真是珠圆玉润,行云流水。”
许一霖没想到明楼会跟他说话,眨着眼睛看了眼荣石,又回答明楼说,“谢谢。”
“不知道您能不能帮个忙呢?”
荣石站起来走到明楼身边,“干什么?”
“只有一天而已。”
“想都别想,他又不是,你少拉他下水。”荣石站在许一霖身前,“想别的办法。”
“他只是待在政府办公厅里,不会有危险。”阿诚走过来顺着明楼的话往下说。
“你让我赴汤蹈火,我在所不辞,前面就算是火坑我也跳。”荣石看着明楼,“可他不行。”
“我们不会——”明楼刚要开口,就被荣石截了话头,“明组长,我没你那么大公无私,我不会让我的人孤身犯险。”
明楼盯着荣石,似乎毒牙都要长出来了,“值此国破家亡,我们都死得,就你兄弟死不得?!”
“我——”
“荣石!”许一霖叫了声,荣石回头看着许一霖,许一霖笑了笑,“我虽然一剑挡不了百万兵*,可也不至于替人上一天班也做不了。”许一霖看着明楼,“先生是这个意思吗?”
“荣老板睿智。”
“我叫许一霖,您不必这么客气。”
荣石瞪着许一霖,“政府办公厅里除了日本人就是特务,你去干什么!”
许一霖说,“日本人和特务在热河又不是没见过,也没见你怕成这样。”
“在热河我能护你周全,在这呢?我怕你再死一次,我救都救不回来!”
“只是让他给阿诚做个在场证明,什么危险都不会有,晚上我就把他送回去。”明楼看着荣石,“我用我的命保证他的安全。”
注:哭坟就是小少爷那段“苦啊~~~~”祝英台的唱。
“一剑能挡百万兵”是穆桂英挂帅唱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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