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飞彩翼

【知青组】朝夕万年。4。

枪林逼，飞将军自重霄入。      《渔家傲·反第二次大围剿》

4.

第二天早请示完，支书叫住了胡八一和齐勇商量，马棚塌得那半边得尽快盖起来，这收完麦子下几场雨说话就要冷了，马没地方住再生了病就是我们的失职了，到时候我们对集体财产这么玩忽职守是会被组织上批评的。

齐勇当即点头，“支书您放心，这活我干过不会耽误的，就是那个马……昨天惊过的那个，我怕它再出事。”

支书点了点头，“那倒没事，屯子里还有两头牛可以先顶上，那马先让他跟着你两天。”转而看向胡八一，“小胡，你的帮着齐勇同志——”

“支书，您放心吧，他的事就是我的事！”胡八一说，“不过我就没法帮忙收麦子了。”

支书笑着说，“这你就不用操心了，你不添乱咱们收得更快些！”

胡八一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支书，那我们先去上工了。”说着拉了下齐勇快步出来向着马棚走去。

 

齐勇也看着胡八一神态有异，可他不是爱打听闲事的人，只是针对马棚的活问了句，“我看屯里其他的房都好着，怎么就马棚塌了？不是地震吧？”

胡八一张了张嘴，“啊……你知道怎么盖吗？咱俩人手不够吧，我去叫小胖来发挥一下他的专长怎么样？”

齐勇奇怪，“他专长是什么啊？”

“拆东墙补西墙啊！”胡八一说。

齐勇笑了出来，“这墙是你俩一起拆得吧？”

“还挺聪明……”胡八一嘟囔了句。

 

王凯旋正要拿着镰刀上工时被胡八一抓了壮丁，“来来，组织现在给你安排了新的战斗任务，5979高地在我们手上失去了，那必须再由我们夺回来！向祖国人民证明我军不是孬种！”

王凯旋斜着眼睛看向胡八一，“盖马棚？就咱俩？我说胡司令，不是我灭咱们自己威风，咱俩搭的马棚，你敢住那马都不敢住啊！”

胡八一打了王凯旋的肚子一下，“什么就咱俩！咱俩去给齐勇干活，听他指挥！”

王凯旋突然睁大了眼睛，“有这好事，你叫我干吗啊！我又不——”

胡八一捏着王凯旋胳膊上的肉，“你就跟我来吧！”

 

齐勇先到了马棚简单计算了下工作量，看着胡八一拉着王凯旋已经来了，问了句，“你俩谁会和泥啊？”

王凯旋笑了下，“这可问着了，老胡小时候最会和泥了！”

齐勇看着胡八一说，“那你——”

王凯旋的话还没说完，“他得先尿一泡——”

胡八一一脚踹了过去，看着齐勇微笑着说，“这技术活我俩真干不了，砌个砖还行！”

王凯旋躲了老远笑得直不起腰，齐勇点了下头，“那我去吧，你们去垒砖吧，大概这么高就行，我在那画好了位置。”齐勇比了比高度，抬眼看着胡八一歪了歪头示意他是否明白。

胡八一吸了口气，点了下头，“好……我知道了……”

齐勇点了下头，嘴角微微笑了下，就去和泥了。

胡八一看着齐勇出了院子，王凯旋靠了过来，胡八一长出了口气，低声说，“那两个眼睛忽闪得，我腿都打软。”

“呵！这出息劲！”王凯旋嘲笑了声。

胡八一扭头瞪着他，“晚上收工我叫小丁来冲你眨巴眼，我看你软不软！”

王凯旋两眼放光地拼命点头，“行行！我看行！”

“行个屁！干活！”

 

说是砖墙可都是山里的石块，并不是窑里烧出的那样规规矩矩的红砖，拿砍砖刀把石头修平整了才能用，还有摔碎的得要拼一拼才能成型。最开始胡八一和王凯旋的进度实在是跟不上齐勇糊泥的进度，齐勇只能再帮着垒砖，又教他俩怎么砌墙。一天下来也没砌好多长，三个人都是累得够呛。

拴在院外栅栏上的乌云和枣红马达达地踢着蹄子，乌云不住地打着响鼻，齐勇叹了口气，扔下手上的活走了过去，“你又怎么啦？别整天跟资产阶级娇小姐一样！要不要我给你念一段红宝书让你学习学习！”齐勇虽然在责怪乌云，可却一直宠爱地看着它，脸贴着乌云的脖子蹭了蹭。

胡八一跟着走了过来说了句，“咱们今天差不多了，要不先这样，休息一下吧！”

王凯旋也喘着气走了过来，“看咱仨这一身，要不上河里洗洗吧！”

齐勇当即同意，“好，我正好带它们去溜溜，栓了一天都着急了。”

 

屯子边流过的河水极浅但是特别清澈，因为是从牛心山里流出来的，所以水也奇冷。仨人正值火力旺的年纪，干了一天又累又渴，王凯旋到了河边就先下了河，就着河水把身上的泥巴都洗干净，齐勇洗净了泥巴就去放马，倒是胡八一洗完之后就一直向后看着一个房屋后院。

王凯旋淌着水走过来，“看什么呢！”

胡八一皱了皱眉，“吴瞎子后院吊了个什么玩意？”

王凯旋跟着看了过去，“看不清啊，咱们离近看看去？”

胡八一点了点头，两个人就跑了过去，齐勇离得远也不知他俩干什么，以为他们要去方便，就没在意。

两个人扒着栅栏一看，原来是吊死的一只兔子，胡八一说，“这老小子这么早就开始储备过冬的口粮了！真是够精明的！”

王凯旋笑了下，“要不怎么能从熊手里逃了呢！”

屯子里两个老猎户，一个燕子他爹一个吴瞎子都是打过人熊斗过野狼的，只是燕子他爹爬树逃过了一劫，吴瞎子没有那么幸运，瞎了一只眼才逃过了人熊。

胡八一踮脚看向院里，“哎！那个是套狐狸的‘皮混沌’吧？”

王凯旋踩着块石头向里看，“什么时候咱们也套个狐狸啊打个兔子什么的，也改善改善，我这素得真是过不下去了都！”

胡八一看了眼兔子又看了眼王凯旋，王凯旋皱了皱眉，“不好吧，这算不算偷啊！”

胡八一点了点头，“要不，咱去跟他商量商量，把皮混沌借来，我们也去套个兔子？”

王凯旋踩着的石头看着坚固实则里面都是窟窿，他这重量站了一会石块就受不了碎裂开了，王凯旋刚想说话就歪了一下，胡八一连忙去拉，两个人劲使得都不对，王凯旋脑门一下撞上了胡八一鼻梁，连栅栏都拉歪了。

“我操，这什么破石头——”

王凯旋还没骂完，从吴瞎子前院绕过来了两只大白鹅，向着两个人奔了过来，胡八一捂着鼻子拍了下王凯旋，“快走快走！看家的来了！”

“怕什么有栅栏呢——我操，它怎么钻过来的！”

两个人前脚离开栅栏，白鹅后脚钻出了刚才俩人扯开的栅栏缝，追着两个人就跑了起来。王凯旋边跑边喊，“你还追啊！再追我们把你炖了啊！”

白鹅却仍然锲而不舍，晃着身形一路紧追。

胡八一边跑边向后看，“胖子你他妈快点！小心它拧你！”

话音还没落，一个白鹅扑楞着翅膀向前一个箭步正拧在王凯旋的屁股上，王凯旋惨叫一声，“啊！我中枪了！”

胡八一稍微一停，另一只白鹅紧跟着就追了过来，胡八一侧身边跑边看，白鹅却追得飞快，终于把胡八一赶下了河。

胡八一迈力淌着水，忽然脚底下像是踩碎了什么东西陷了一下，向后一屁股坐进了河里。白鹅在河里就是回到了主场，扇着大翅膀腾空踏着水面像是要飞起来了，胡八一连忙抬胳膊挡在脸前，白鹅的大翅膀扇得他生疼，两只脚也踏在了胳膊上。

突然从远处响起一阵巨大的踏水声。

白鹅嘶叫着被吓了一大跳连忙飞跑着逃走，胡八一睁开眼睛看了眼，旁边站着的正是枣红马，长嘶了一声。

攻击王凯旋的白鹅被王凯旋用力打掉了之后，跟着那只被吓跑的白鹅一起逃走了。

胡八一浑身湿透的站了起来，看了眼王凯旋，王凯旋挥了挥手，俩人都看向站在岸上的齐勇，齐勇忍着笑看着胡八一，“你俩这是被鹅追着打呢？”

胡八一抹了把脸，甩了甩水，齐勇低头捂着嘴，“可真有本事……”

胡八一说，“想笑就笑呗！”

齐勇没再忍着，跟着就笑了出来，看着胡八一和王凯旋挥了挥手，“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被鹅打这么惨的……”

王凯旋本来被拧了一下就疼得厉害，这会看着齐勇笑得直不起腰，走了过去身子一扛，齐勇一个没留神就下了河。胡八一本来直嫌丢人，看见齐勇被推下了河又急忙上前接着了他。齐勇被吓了一跳抓着胡八一站住了脚，回头看着王凯旋，王凯旋站在岸上冲他抬了抬眉毛，“怎么说也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对不对！”

“我怎么不同当了，我不把马撵过来你们还打不走它们呢！”齐勇也没生气依然笑着说。

齐勇站稳了说，“索性我也洗个澡。”说着就解了身上的蓝外罩，脱了背心，冲着胡八一笑了下。

胡八一突然转过身，张着嘴支支吾吾地说，“我刚才好像……踩着个什么东西！”淌着水就伸手去摸，找了半天终于摸着了，抠起来一看却是个碗。

胡八一在水里把这碗涮干净，就露出了淡泊宁静的青色来。

“老胡，你摸了个什么？”王凯旋没忍住又下了河淌了过来。

齐勇也跟过来看了眼，“是个碗？”

胡八一点了点头，“可惜被我踩裂了一块……”胡八一翻过碗底看了眼，有两个模糊的印记，“供御？”

王凯旋问，“啥？供啥？”

胡八一拿远了看着碗的成色，碗壁极薄，比他们用的粗瓷碗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在阳光底下就像是能透光一样，可惜美中不足缺了一块。

齐勇说，“这碗好像不是咱们平常用的啊？”

胡八一突然反应过来，“供御！这这不是给皇帝用的吧！”

王凯旋拿过碗又仔细看了一圈，着实看着就觉得价值连城，他看着胡八一摇了摇头，“老胡同志我不得不说你，就算是皇帝用的你也不用这么惊讶，皇帝那是什么，那是最大的土豪劣绅，我们要打倒他，再踏上一万只脚——”

齐勇指了指，“踏上一只就碎了！还一万只呢！”

胡八一抢了过来，“你是屁股不疼了吧！”拿着碎片对了下，“回头找个锔碗的，兴许还能用。”

齐勇没跟他们再多说，回头拍了拍枣红马，“走了，去找乌云吃草！”

胡八一看着齐勇向着岸边走，把洗干净的衣服搭在马背上，手里不论是皇帝用过的还是娘娘用过的此刻都不再有吸引力。

齐勇越走越高，水从齐腰深慢慢地落下，湿透的裤子紧紧裹在腿上，身后的曲线一览无遗。黄昏的阳光下，湿漉漉的身体发着光，水珠从肩头滑下，沿着小麦色的脊背，滑进了腰间的两个小窝，接着向下，向下。

 

“我操，老胡！”王凯旋急忙捂着了胡八一的鼻子让他抬起了头，“你怎么流血了？”

胡八一这才想起来，“准是刚才你脑门撞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