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飞彩翼

【楼诚/衍生】半面妆。楼诚。荣许。明顾。16


28.  

明台辗转到了衡阳时其实已经是两天以后了,衡阳的战场已经被投降后的国军打扫了,只剩下一片焦土,山河破碎。他打听到附近就地整编的军队已经不足一万人,连方先觉的警卫团都已经打没了。已被整编的士兵只是垂头丧气,却没有人对方将军的决定有任何微词。

明台只试了试一个伤兵,说了几句牢骚话,就被他拿枪顶住了头,“我们将军从来不是什么孬种,你少他娘的在这放屁,给老子滚!”

明台举着手退了几步,转身加快步子走了。他当然明白这个伤兵的意思,眼睛看到的投降与背叛——在这个时代——已经不全是真相,譬如他的大哥明楼,譬如他的老师王天风。

然而这里并没有顾清明的任何消息。有人告诉他校级军官都已经被解送长沙了,要找军官恐怕还是得去长沙。

 

荣石与许一霖坐上飞机的转天黎明到了重庆北边的机场,下飞机时副驾驶告诉荣石他们七天后回上海。

重庆的地下党活动在军统的严厉剿杀下开展地尤为艰苦吃力,委员长说过“攘外必先安内”言犹在耳,卧榻之侧必不容得他人安睡。南方局在此折损严重,明楼的势力到不了这里,荣石自己的力量更是八竿子打不着。他们踏上了重庆,就只能全靠自己。

他们要朝重庆方向走,机场也是有货车要去重庆的,荣石并没有找上直接到重庆的货车搭便车,而是找到了一辆只到半途,离着重庆还有二十里地的车,同人讲好价钱便爬了上去。

“一会还有山路要走。”货车上四面透风,荣石把许一霖的大衣领子裹紧,“你得撑一下。”荣石也是爬冰卧雪过的军人风骨,只是许一霖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真少爷,这一路少不了受罪。

重庆山城,最后这一段路真是一直走不到头的上坡路,走了快两个小时,许一霖脸都要青了。他倒是没有叫苦,只是荣石看着他快要晕过去的样子着实心疼。

“行了,我们歇会。”荣石拉着他要往路边坐,许一霖看了眼又脏又乱的路边实在坐不下去,摇了摇头。荣石想了想脱下皮衣铺在地上,“坐吧,少爷。”

许一霖平生也没走过这么多路,喘的上气不接下气,荣石看着他直叹气,“后悔了,还是把你打个包塞进火车运回承德的好。”

“我也后悔,”许一霖喘着气咽了咽,“只是想想不知道要等你到什么时候,我就觉得还是跟来的好。你多担待吧,大少爷。”

荣石笑了笑把许一霖的脚搬过来,把他的鞋子脱了,安慰说,“快到了。”许一霖靠着荣石的肩膀,荣石揉着他的腿说,“你休息一下,我给你讲个故事。”

许一霖一下就笑出来,“你以为我多大了啊?”

“啧,我当兵时候的事,”荣石抬着眉毛,“不想听?”

“没有不想听,讲吧。”许一霖闭上眼睛,听他慢慢讲怎么摔打他的士兵成神枪手的。

 

 

明楼最后见到共产国际的汤先生时用的是南方局委员的身份,因为汤先生说上海地下党小组负责人这个身份并没有什么必要跟他见面。

阿诚气得简直能吃下一部电台。

见了面之后,汤先生倒也十分客气,言谈竟有些以明楼的前辈师长自居的意思。明楼只是关心任务计划,询问了很多细节,毕竟是要向南方局周书记汇报的。

任务是,要用美人计刺杀易怀礼。

明楼初听这任务就觉得下作,他是极为讨厌美人计的,如此损毁一位女子的名节倒是自诩为了正义之事,这胜利即使拿到了手也不会安心。

 汤先生却说,“他们说我洋墨水喝得多了,竟快要忘了中国的传统了,可是自古以来,这美人诛心,大都没有不成的。”

明楼接着说,“可是先生你手下的可都是学生,他们并没有受过训练,不知道这其间利害,您怎么就能放心让她孤身一人潜伏在易怀礼身边,你可知道易怀礼为人——”

“我是知道的,我们自然也做过调查,”汤先生摆了手打断了明楼,“这群学生的士气高昂,我们要把握新生力量,要物尽其用。”

“我们是要保护新生力量!不是滥用他们!”

“明楼同志,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想见你,你看看,你的年纪不大,思想却很陈旧嘛。”

明楼稳了稳心神,“您想要我怎么配合?”

“其实我们是已经很圆满的一个计划了,”汤先生显示大度,并不计较地拍拍明楼的肩膀,“如果你要配合,就在我们执行任务时能拖住76号的人马,拖住几分钟就行,保证我们的撤离。”

明楼站起身点了点头,“好的,预祝您的任务成功。”

 

阿诚依然在前开着车,“大哥,谈得怎么样?”

“这计划简直就是儿戏!我要亲自汇报周副主席。”明楼皱着眉头。

“是。”

  

29. 

明台踏进这座伤痕累累,满目疮痍的千年古城时,想到顾清明曾经跟他说,只要你在长沙,我就能感觉到你。

明台一直觉得顾清明在唬他,可是每次他刚站在顾清明的驻地边上,便会看见顾清明从里面走出来,笑着跟他说,“从你上岳麓山,我就感觉到了。”

“真的?”明台惊奇地问,“怎么感觉?”

顾清明拍了拍明台牵着的马,“真是笨死了,你什么时候上马术课,什么时候会偷跑出来,难道我会不知道?连我都能骗着你,你还训练什么?”

“那是因为我相信你!你以为我执行任务的时候也会这样吗?我跟你说过我可是全科优秀!我们老师可——”

“是,你老师可喜欢你啦!你都说过多少遍了,耳朵起茧子了!”顾清明指了下自己的耳朵。

明台笑了起来,“哎哟,让我看一眼?哪呢?”拽着顾清明就要啃。

如今长沙城已挂起了猩红刺眼的膏药旗,经过大火和硝烟的侵蚀,千年古城颓败不堪。

明台抚摸着长沙城的砖墙,如果你在这里,就透过这些你用生命护卫的砖墙告诉我,让我来感觉你。

投降国军正在长沙政府前的广场上休息,由日军看守,明台并不能上前。可是这一批军官中并没有顾清明的身影,却让明台找到了他安插在顾清明身边的眼线。只能等天黑再想办法跟那人接上头。

 

荣石和许一霖到了重庆已是晌午,约定是在中午前必须要到饭馆与一名地下党接头,过期不候。

荣石坐下没多久,有个着长衫戴礼帽的人进了饭馆,左右看了看,没有其他位置,伙计只能让他跟人拼个桌子。那人到了荣石桌前,“先生,拼个桌子?”

“请吧,一江水养一家人。”

“那是,打断骨头连着筋。”那人坐了下来,摘下帽子,掏出了烟盒,“先生抽一根?”

荣石笑了笑,拿了一根,那人拿出火机点了个火,荣石低头点烟,那人轻声说,“一会后面会合。”

文思是暗线,一直保存力量,在重庆小组被消灭之后,南方局调令他开始工作,他和妻子竹江都是党员。文思考虑旅馆毕竟人流量太大,早已让妻子跟街坊提过她的内弟要过来,这次可以直接回家。

荣石跟文思交代了来意,特别强调这并非组织工作,文思倒没有在意,说,“我去打探一下,若是有什么消息,晚上回来我通知你。”

 

周副主席消息第三日晚上传了过来,电报中只说尽量配合,言外之意便是他也没有劝阻住这次的任务。

“这计划漏洞多得快成筛子了,怎么配合?”阿诚将手套重重摔在座椅上。

“你这态度有问题啊,你平常没这么多牢骚。”明楼抬眼看着他。

阿诚深吸了口气。“那是一群学生,跟明台差不多大的学生,要是明台去港大好好上学,说不定能跟他们成为同学呢!”

“我知道。”

“他们什么训练也没受过,就凭着一腔热血就想去刺杀易怀礼,那易怀礼要是那么容易被刺杀,他还能活这么久?”阿诚气得咬着牙,“说什么万无一失,把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一个毫无经验的女学生身上,这叫任务吗?这叫自杀!”

“够了!”明楼拍了下桌子,“你以为你说的我不知道吗?还是周副主席不知道?”

阿诚重重坐下,别过头不说话。

“尽量配合,意思就是把损失降到最低!不要让你我想象的事情发生!”明楼敲了敲桌子,“这就是我们的任务,哪怕出了任何纰漏,也是我们的失职!你干工作这么久了,什么时候倒学会临阵退缩了!”

阿诚抬头看着明楼,“你再说一遍?”

明楼眨了下眼睛,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阿诚,你不要着急,我们工作中就是会遇见各种各样的困难。你还好,有我陪着,不是吗?”

阿诚瞪着明楼看了会,叹了口气,“但愿他能成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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